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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人海战是吧。”沈柠握剑的手紧了紧，看着冲过来憧憧人影，笑着问闪避沈楼的顾知寒：“你知不知道我沈家的易水诀最适合在什场合用？”
顾知寒踢飞一个追到身前的紫阳宗道士，被沈楼的剑将手掌捅穿，血肉翻飞，他往后一退，笑盈盈地胡扯。
“你若问我《小重山》在什时候听最有情趣，我定说上一二。唔，我猜，应是‘越阶挑战、以弱胜强’？”
沈柠默运《山海卷》心法，沉浸在‘逍遥’道心中，不和渣渣计较，“柳燕行一定拿你很没办法。”
“好在他现在无暇管我。”
顾知寒避过沈楼一剑，长发在空中漾一个极美的弧度，衣上大朵花开得散漫肆意。
沈柠笑了笑：“沈家剑术脱胎于军中刺杀剑术，尤其易水歌诀，于千万人中才发挥最大的威力。”
顾知寒脑子一转，忽然意识到她要干嘛：“喂，你悠着点！”
“悠不住。”
沈柠一剑，冲着那数百道人逆行迎上，如风雷汇聚、长云舒卷！手中长剑受体内心法的刺激，震颤得几乎要跳掌心，剑芒如长虹破日，带着气浪砸入人群。
易水诀剑意在这肃杀夜色中发挥到最大程度，所有正面迎着此剑的傀儡僵硬了一瞬，才继续扑杀。
商非吟遥遥看着，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生不安，侧头对姚雪倦吩咐：“留几个人拖住沈缨、顾知寒，其余人都上，务必把沈柠拿，这多人，我就不信制不住一个丫头片子。”
姚雪倦拨动琴弦，那群人如蝗潮一般，从散扑杀转为扑向沈柠！最早过来的紫阳宗道士机械地挥舞手中拂尘，沈柠胸中升起豪气，“正好，你紫阳宗的剑法我背的最熟。”
这些人若个个都有邹宁之那等功力，沈柠对付起来还有几分难度。如身为傀儡，缺了一两分机变，招式中更加刻板，正合沈柠的路子。
她恰恰背过紫阳、荥山、烟霞、问雪派武功的破绽，以她如功力眼力，有踏影身法加持，这群人来得再多，也不过是一剑一个的菜。
血珠飞了一串，一名紫阳弟子倒飞去，被沈柠一剑挑破手腕，踢折了腿。
顾知寒瞧见她这一踢身
法漂亮干脆、虽是尚敌，缺如一场生死之间极致吸引人的舞，吹了声哨：“好！”
沈柠挥开身前另外三名紫阳宗的道士，在他肩上重重的一踏，三人被踩得跪在地面，砰地砸起一阵尘土，头也不回向后一格，抵住后方刺来的荥山剑。
她也不恋战，直接轻盈地落在这几人身上，连连踩踏，一路冲着商非吟和姚雪倦奔去——
当务之急就是制住姚雪倦和商非吟这两个祸首，以便解除危机、逼他救回沈楼和柳燕行。
长歌当哭！
沈柠在这一场围杀中心境与易水歌诀无限贴合。随着她伤人越多，剑意越悲寒，气势就越重！
一剑过后，她手中的剑锋已浸上一道红边，滴滴答答往淌血。伤在她手的已有十余人，而她臂上也不避免被人划了几道，珊瑚红的袖摆颜色更深几分。
而金簪红裙的姑娘神采熠熠，不仅不退，反而主动突入烟霞派阵中。
烟霞人多阵密，乱剑之，就有一剑刺入沈柠背后，抽时，却已分不清是谁的血，只是脚血液汇聚，已经将地面染成红色。
遥遥地，有箭矢如流星般，不断落在她左右，始终为她开道护航，就如默默守护的星光一般追随。
人群中，只见那一处弧光跃动，如银瓶乍破、初绽梨花。
沈柠一心要冲破人海阵，心神与易水诀合一，冷厉无比，蛟龙入海一般搅得血浪翻涌，顷刻间就向前推进一半。在她身后一路都是哀嚎倒地，失去行动力的各派高手，粗粗一算竟有半百之数！
顾知寒道心主杀，也曾杀得兴起，却留意到沈柠与他不。这些人并未死，却已不再起身追击，在缠斗中杀人简单，但制住人却不致人于死地，不仅需要对己剑术精微到毫厘的控制，更需要对敌人招数烂熟于心。
沈柠的剑，竟如精密计算过一样，一分一刻，都不曾偏差。
也正因此她难免负伤。顾知寒甩沈楼追过去，连连折了几个从背后偷袭沈柠之人的脖子，看到她剑身已经裹了一层血，腥味刺鼻，金簪都歪了，忍不住道：“你伤太多，退开我来。”
沈柠长剑一抖，血流蜿蜒而，肩上一处已露骨：“不退，商非吟敢那人海战跟我玩
，我天非要把这里打穿！”
反手一挥便是一招芳菲歇——长剑连连点在周围一圈人腕上，几乎成了一片残影，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五六柄剑就此掉落在地。
顾知寒眼见她继续飞纵起身，落入一波围攻人群，也激起豪情壮志：“好，那我陪你……”
话音未落，他一矮身，青妩剑擦着他头皮刺过去，那点子豪情壮志顿时熄灭：“我说大舅子你轻一点啊，我这好的头发万一被割断怎办，你拿什陪我，你妹子又不嫁给我。”
沈楼仍然木着脸，一剑一剑追着他戳。
商非吟皱眉：“沈柠疯了！仔细些，别让她死了，你还想己奉养圣物？”
姚雪倦手指一顿：“她剑法有些古怪，似乎看穿各派武功破绽，生擒不易。”
商非吟不语，慢慢取一管笛子，随着他尖锐的笛音一响，窸窸窣窣的蛇虫问雪宫地爬，很快就铺了满地。
然而笛音一响，琴音被遮蔽，柳燕行和沈楼的身形顿住，一时呆滞地立在原地，沈缨终于抽身来。
沈柠此时已经袍角淌满了血，离商非吟与姚雪倦已不足百步。垂在身侧的长剑斜斜冲着地面，金簪不知丢在何处，长发披散，脸上、手上、身上尽是道道血痕。
她如踏入地狱超度一众鬼魅的仙神，珊瑚血衣不及她眼眸中的火光明艳。
在僵硬的傀儡群中，唯有那一身赤红、一剑寒芒醒目灼人！
血液在地面汇聚，在她面前百步之内，尽是麻木不仁的各派傀儡。沈缨奔近看到这幅景象，心中剧痛——
易水诀不经血液浇，便使不其精义。沈楼十二岁时血战一场，此心志坚硬、剑狠辣，剑术一日千里。
而沈柠便如壳的肉、肉中藏起的珠，若非不得已，沈缨只盼她一世不需经此血雨，故而从不曾对她武功有所要求。
晚，当血液如夜空绽放艳丽的花，妖异得摄人心魄，沈缨苦涩中又掺着一丝骄傲——
他原以为沈楼会继承剑圣名头，如再看，尚未知。
沈缨很温柔地笑笑：“闺女，爹从未好好教过你易水诀，你已用得不错，日爹给你演示一遍，看好，易水剑诀应该这样用！
”
“铮——”
青睚剑于夜，终于挣脱剑鞘束缚，时隔悠悠时光，重新归于主人手中。
沈柠仰头，剑圣两鬓已染霜，手掌已生纹路，青睚亦只余半截残剑，身上甚至衣衫已破、伤痕累累，再无年轻时风华正茂的光芒。
然而当剑气腾挪、沈缨一招一式念易水歌诀，在场众人无不动容，连无知无觉的傀儡都因惧其锋芒，本地后撤。
沈缨长啸一声，“持易水诀，一人一剑斩、千军万马也斩，天上地凡阻我者，皆斩！”
“第一式、鹧鸪声住！”
沈柠跟在他身后，两人并肩，手中长剑弧度半分不差，一凶煞一锋锐，所过之处开起两朵凄艳绝伦的血花。
“第二式，春归无处！”
霎那间已冲过五步，商非吟见他父女二人恍如神兵降世、势不挡，心中惊惧更甚，忙停手中笛曲。
“快召柳燕行！召沈楼?！对，召沈楼，虎毒不食子，我就不信他的去手杀己子！”
姚雪倦咬了咬唇，面上怨毒之色更重。
大小沈的压迫感实在太重，也离得太近，他亲眼见到煌如天威降临的惊世剑法，就如沉沉大山压在心，压得两人都喘不上气。
作者有话要说：补前天的，还差一更。大概会在11点。
第129章 不破不立
琴音大盛,?沈楼与柳燕行飞速靠近，顾知寒和肖兰也追了过来。
肖兰长箭不住射落沈柠周身，箭如雨落,?转瞬又清一片空地。
……
“第三式,?芳菲歇！”
“第式名，人间离别。”
狂风萧杀，曾闻绝世剑客于军阵中以一式易水萧萧连挑数名宗师,?无数兵马他一人来去纵横、如入无人之境,?当年还道是夸大其词,?日一见,?终于承认是己浅薄无知。
剑乃百兵之王，如此惊世剑术，人剑如一,?便是再多人又如何靠人命填进去？这根本就是两个层次！
如大小沈愈战愈勇，剑圣毁诺重新握上青睚剑，沈柠又是渐入佳境,?余百人在他面前宛如纸糊的一样，连片刻也阻拦不住。
至此才知道,?还是小瞧了中原人物,?所谓剑圣,?名无虚。
商非吟终于坐不住，反复踱步,?眸光闪动间，一条毒计就此成形。
样惊骇欲绝的，还有躲在暗中窥伺的烟紫珠。从烟灵姑她交过心，她便夜里守着烟灵姑，想看人失智后是何情状,?毕竟姑姑许诺会把失智的柳燕行给她。
夜烟灵姑睡得极沉，然而一阵琴音响后，烟灵姑就如提线木偶一般，虽睁着眼，却不会说话不会回应，沉默地赶往琴音传唤置地。
她就此偷偷尾随过来，然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场血色的杀戮。
降星楼主商非吟和芙蓉城主姚雪倦，竟是鬩教中人，而他整个中原正道，竟已沦陷为鬩教手中棋子。
岂非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