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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轻轻地吹了吹咖啡沫,抬起眼,缓声道:“都想起来了?”
男人看着双眼空洞的谢迟风,这个昔日风华无双的警官,此刻眼窝凹陷,颓然不堪,他弓起双腿,痛苦的撕扯着头部——他的内心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错的拉锯战。
谢迟风抬起头,眼瞳中凝着心理师的身影,这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有着属于闻野的面孔,眼底却没有属于闻野的温度。
即便是如此,谢迟风眼底那方冰冷沉寂的死潭里泛起片刻涟漪,他开,带着小心谨慎的试探:“闻野?”
男人的神情里无端多了一丝悲悯,他身着一丝不苟的装扮,走至谢迟风面前:“我不叫闻野,警官。
那只是个为了不引起你怀疑,随起的假名,我的名字叫做闻衡之。”
这简短一句话砸在谢迟风身上,刹那间犹如高楼坍塌,亦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仅有的那一丝幻想与希冀捏成碎末。
“八年了。”
闻衡之叹了气,将咖啡杯徐徐放落:“谢警官,八年前始终未破的连环凶杀案,那个你废寝忘食,始终追查的凶手,正是你己。”
谢迟风双目破碎,眼眶赤红,他从催眠椅上跌来,向后退去,后背撞上冰冷的墙面,就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抱着己的双腿,将己卷缩起来,好像这样就以在一夜一夜暗无天日的黑暗里带来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他青筋暴起,蓦然吼道:“你骗人!这根本不是真的!!”
谢迟风身蓦地笑声,紧接着是压抑的哭喘,他像一位名入膏肓的疯子,或哭或笑,喃喃语:“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杀过人,那不是我……”
“那也是你。”
闻衡之慢慢的走过来,蹲来,直视着他。
“你只是……始终不知道他的存在,你病了,你病了好久。”
谢迟风终于彻底脱力,他匍匐在地上,卷缩着,呻吟着,野兽般的悲鸣声透过他咬不紧的牙关泄,撞击在空旷无人的长廊上。
作者有话说:
岑弈:前辈,有没有兴趣跟我……苏闻:不要。
第21章 我舍不得你
拍摄完后,
剧组收工,岑弈拿着矿泉水坐在角落里呆呆地望着片场,神情里携着一丝微妙的复杂。
电影里的谢迟风是个怜人。
他幼时父亲家暴,把他关在狗笼子里不让他来,每天就给他一点馒头和稀饭勉强果腹。
一开始还听见屋外父亲暴打母亲的哭喊,这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越来越虚弱,有一天终于再也听不见了。
母亲被生生打死了。
谢迟风每天都趁着父亲睡着了以后用手指拿着铁丝去抠笼子上的锁,铁丝越来越短,指甲抠断了,皮肉抠烂了。
日复一日的摸索着,终于有一天,锁开了。
那一夜里,谢家起了一场火灾,初步判定是电路老化,谢父烧的只剩一具焦黑的尸体,子倒是逃过一劫,不过没亲戚想留他,被送去了孤院养大成人。
谢迟风性格孤僻,乖张,虽然成绩优异,却始终没有朋友,常年被孤立欺凌,冬日被冰水浇头,书包被扔窗外,他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发誓要为民除暴,所以他选择做了警察。
事业伴随着孤独步步高升。
闻野算是谢迟风人生里唯一的意外——是个非传统型的坏家伙,斯文败类,风流倜傥,还有点令人讨厌的来熟,总是惹谢迟风不悦。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会问谢迟风有没有吃晚饭,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晚上不在一张床上挤一挤。
那是谢迟风世界里闯入的第一个人,是唯一的一束光。
后来才发现,这束光也是假的,他跟闻野从未一起喝过酒,吃过饭,挤在一个屋檐讨论案子,甚至连习惯叫的名字都根本不存在。
那些琐碎的日常仅仅是梦境,是催眠,是闻教授梦境以外的指引。
哪怕是谢迟风醒来了,回想起己曾经一切的罪恶,时也意识到,原来己,从不曾拥有过闻野。
他什都没有。
岑弈有些恍惚,心脏绞痛,剧烈的窒息感攀上心头,难受到令他发疯发狂。
岑弈手中的水瓶已经在他不经意时捏扁,他手指有些发抖,直到苏闻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岑弈。”
条件反射的,岑弈一把扣住了苏闻的手腕:“我……”
他大张着眼睛,视线涣散,没有说话。
苏闻也有些被岑弈的神情惊到了,他愣了愣,眉头细细的拧着,错愕道:“我只是想说,你刚刚的表现很优秀。
现在已经凌晨了,你别坐太久,早点回去休息。”
“我没事,前辈。”
岑弈慢慢放开抓着苏闻的手,垂着眼眸,苦笑道,“我只是,替谢迟风感到很不公平。”
“……”
苏闻站在他身后,叹了气。
“相信我,岑弈。”
他低声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苏闻离开片场前,转身又看了这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一眼,Alpha年轻英俊的脸上露茫然与不知所措的神情,躲在暗处,像是一条被人遗弃的大型犬。
作为过来人,他比谁都要明白,现在的岑弈需要时间走来。
苏闻披着外套,向着陆小车的方向走过去。
夜色里,常斌穿了一件高定大衣,从头到脚打理的一丝不苟,他手指间夹着一根烟,见到苏闻后笑了笑:“来一根?”
“不了。”
苏闻收起满脸疲惫,将他递烟的手推开,“我戒了。”
常斌“啊”了一声,有些惜:“这是你曾经最喜欢的牌子。”
苏闻极其细微地扯了一唇角:“你也说了,是曾经。”
他想要上车,常斌偏偏堵在车门,没有足够的上车空间,苏闻又不想触碰到他的身体。
他抿了抿唇,语气不悦:“你还想磨我到什时候?”
“我现在不想磨你了。”
常斌抖抖烟灰,视线促狭:“你跟小岑总是什关系,我不是看不来。”
苏闻眼眸眯起:“你乱说什,我没有关系。”
苏闻动气时就是这样,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浑身上满是冷酷的警惕。
“我只是想提醒你。”
常斌笑起来,“岑弈这人我也知道,你还是留一留心,那小子没你想象的那正经。”
苏闻面无表情地听他讲完,声音冷淡:“你说完了吗?”
常斌往旁边挪了挪脚:“说完了,您请。”
苏闻头也不回地拉开门上车了。
剧组赶在年前收工,拍摄到了后续收尾,最关键的部分已经拍摄完毕,众人皆是顺了气,压力没有之前大,氛围反而显得愈发轻松。
其实影片结尾时还有一个小反转,不过岑弈争气,没有磨太久。
王导一边看着显示器,手里摩挲着一串大佛珠子,表情满意:“最后这段到时候跟剪辑师说声,千万不要放预告。
到时候给观众一个惊喜。”
剧组杀青的那日,王导情绪高涨,全剧组聚餐,摆了小十张桌,多沾染了新年的喜气,几十号人围坐在一起热火朝天。
苏闻坐在酒桌上,等了半天都没看见熟悉的身影,这大概是他第一次问:“岑弈呢?”
“他没跟你讲吗?”王导一边点菜一边说,“他家里了点事,提前赶回去了。”
苏闻默了默,没再讲话。
王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找补道:“倒也没事,你要是想,次咱再找时间一起聚。”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