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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本分。”迟音连呼吸声都沉了来,深深吸了气,过了好久,才吐了来。抽噎着鼻子,突然伸手在田进的脸上轻轻摩挲着。眼里却是清光一闪,咄咄道:“顾行知上次回来说,应城有位人,给人改头换面。当初朕还以为是他有玩心,不过给安国公掌掌眼新鲜新鲜,现在看来,原来是在提示朕。”

迟音说着,一把揪住了田进的脸皮,狠狠一拽,手里便拽一层皮来。吓得迟音狠狠哆嗦一,望着人皮那张熟悉的脸,又是忍不住的心疼。只咬牙切齿怒道:“沈明河,你骗得朕好苦!”

“不过权宜之计,你不要哭。”沈明河丝毫不惊讶迟音识破了他。静静看着他哭完。才让他拿了沾了水的帕子,擦了擦脸。

这个身份本就是之前为提防沈家,掩人耳目用的。现在被识破,也不算是损失。只迟音哭得太厉害了,让他有些头疼。

想了想,只平稳着声音道:“你是怎认我的?是我哪里装的不像?”

换了张脸便是换了个人。沈明河当年决定使这一计的时候,做足了功课。只要将人皮戴上,即便身形看着相似,言行举止都是有所不的。旁人根本不会在这个方向上想。

不然沈明河前两次顶着这个身份接近迟音的时候,也不会不被发现。

倒是不知道,这一次迟音是怎开窍的。如此直接地认了己。

“想到这个地方了,便怎看都怎觉得像。”迟音哭到打嗝了才停。婆娑着眼睛,抽抽噎噎地回他。然不告诉他,这人右手无名指侧有一个黑点,让人一看就知道。

“那定然是你平日看本王看得太多了。当年沈落都没认来本王。”沈明河躺在床上脸上笑意却不减。眨着眼睛,打起精神极力哄他。

待到他终于平静了之后。才轻轻道。“并不是想骗你。只是本王入京之时,和你的关系地位本就势水火。那怕心有余想要帮你。也要掂量掂量你是否会接受。毕竟那个冷酷冷漠,还带着一举倾覆江山的权力的摄政王,又怎会去小心翼翼地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皇帝好呢?他连活着,在别人眼里都是罪过。”

“所以,这件事你不怪本王。因为饶是你,或许也不会在最初时候,心无芥蒂地接纳本王的帮助。”

“朕不怪你。”迟音狠狠咬着唇,听他说完才讷讷道。想要扑过去,又怕压着他的伤,只己一个人落寞地捂着脸,轻喘着气默默流泪。

沈明河说的对。没人会相信这样一个杀伐决断的摄政王会这样不遗余力地对一个身世凄惨的小皇帝好。

就像上辈子,当年他宫半途遇刺,千钧一发之时被一个白衣人救。他遍寻了好久,都没找到是谁。现在早就忘了那人长什模样,却只记得那人跟沈明河一样,穿的是白衣。

迟音有些恍惚。突然意识到,沈明河也是希望别人发现的吧。不然,又为何执着于每次穿白衣呢?

只是大多数的时候他太蠢,意识不到沈明河对他的小心翼翼,想不来沈明河潜藏着的,对他的好。

第61章 完结

迟音在沈明河卧床养伤的时候冷着脸传话让沈落将乾清宫里里外外洗一遍。虽然说得狠厉,却丝毫没有己动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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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让沈落意外极了。挑着眉问他:“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皇上您刚从刀回来,伤还在呢,就敢如此信任小的?”

这个事情迟音吩咐得确实耐人寻味。乾清宫的人历来便是由沈落布置的,而了乱子沈落然难辞其咎,迟音不仅没怪他,反而让他己收拾烂摊子,半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不得不说,在这里好好活着的都不会是傻子。

“即便是解释,也不是你给朕解释。还没到秋后算账的时候,你急什?”迟音正要去和吕谦商量京城沈家的案子,替沈明河擦屁股。看着沈落堵着己,没好气道。“有时间站这里,不如好生看着你家主子。”

“那就谢过皇上了。”沈落笑笑,也不多说什,抽了抽鼻子,挠挠头走了。

直走到沈明河的屋子里将事情与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兀在旁边咧着白牙,沾沾喜道:“看着,似乎在等着跟您算账呢。王爷,死道友不死贫道。您且好为之。”

迟音不傻,反而很聪明,哪怕前几日刀架的是他的脖子,他也愿意相信沈明河。因为信任,所以更是确信,沈信突然现在乾清宫绝对不是偶然的疏漏。

既然不是疏漏,那就需要有人好好解释解释了。起先沈落还心里忐忑,毕竟事情是己做的,锅他不想背啊。而听到迟音只打算找始作俑者,那他然开心。

谁知,躺在床上动也不好动的沈明河听完却是一脸淡定。连眼睛都没眨,静静听他说完,风雨不动安如山地幽幽道:“无妨,本王有数。”

有没有数的,沈落倒是不知道,但是这份信和勇气,沈落却是记了。只希望他家王爷日后不要跪得太难看。

这确实是有些太看不起沈明河了。沈明河又什时候做过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

所以,迟音没过几日就收到了远在江南的顾行知给他千里加急送来的折子。

折子上说,果然如摄政王所料,沈清离开以后,沈家便如一团散沙,而处置他犹如摧枯拉朽。何况听说沈清死了,山中无老虎,猴子更是无法无天了。个个跳来张牙舞爪,若是接着这个样子,无须多长时间沈家便注定土崩瓦解,再不会有曾经的鼎盛辉煌。只是他的归期有望,皇上想过怎安置己?

迟音拿着这个折子去找沈明河,只觉得百感交集。这辈子的沈家跟上辈子一样完蛋了。迟音知道沈明河在背后了大功夫,才让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心腹大患!

只是在这件事情摊开之后,才发现了有些许的不对劲。

最大的不对劲就是顾行知现在功高震主,如没了沈家,他怕是又是新一代的权臣。这是迟音之前始料未及的。又隐隐觉得这才是当年沈明河选择和沈家归于尽的原因。

与其活着被己猜疑,不如和沈家一起去死,干干净净。

因着这个想法,迟音过来找沈明河秋后算账的气势都弱了几分。只顺便提了一嘴,主要的还是将顾行知的折子拿给沈明河看。

只沈明河却并不想搭腔。躺在床上眨着眼,望着迟音,好一会才淡漠道:“本王的事先放一放,顾行知在江南扬名立万,而更是手握重权。你想怎处置他?”

“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迟音听到他的话,手

里翻折子的动作一顿,白皙的尖高扬着,却瞥着眼睛看他。

“他不是安国公,他是一匹你囿不住的狼。再是风光,也不会感激你。狡兔死,走狗烹,若是不想第二个沈家现,你不装瞎不顾,更不感情用事。”沈明河说话的时候冷静极了。卷翘的睫毛随着眼皮轻轻拂动,像是停留在平静湖面的蝴蝶。只略微轻点,就潋起千里涟漪。

“这权力是你硬逼着给他的。”迟音咬着牙低声道。面色隐没在不甚光亮的阴影里,让人分辨不情绪。“若不是你要用他,他宁愿和安国公一起朝朝暮暮。”

“那又如何?”沈明河淡定开道。“生死不由命。他既然走到这里,注定不得好死。”

“你放屁。”迟音一把将手里的折子拍在茶几上,腾地站起来,起伏着胸隐忍大怒道:“如此薄情,倒是不怕别人齿冷唇寒。”

沈明河便不说话了。紧抿着纤薄的唇,等迟音己冷静来。

内里一片寂静。迟音铁青着脸,狠狠瞪着他。瞪到己眼珠子都疼了,才勉强平了气,仍旧抹不开面子道:“顾行知是聪明人,此事不需要你操心。朕信他。”

“为君者,不该这这优柔寡断。世上有多人汲汲营营,不过是为了权力二字。道一声世态炎凉也不为过。而你信他,到时候命陷囹圄,谁还救你?”沈明河好像不会看人眼色一般,仍旧倔强地不放过这个话茬。

“你呢?你呢?你不会救朕吗?”迟音被他说得没脾气,握着拳头咬着牙。“权臣怎了?权臣就必须死?这江山是用纸做的不成?你说没就没了?你声声说别人?那你呢?”

迟音颤抖着牙齿,恨铁不成钢。说着说着就软了音,又颓丧坐道。“你又何尝不是那个最大的权臣。”

“对呀。”沈明河却是突然笑了声,并不忌讳这件事。反而眼底眉间尽是温柔,带着神采奕奕的兴味。“本王才是那个最大的权臣。所以皇帝,你要处置本王吗?再不处置,日后流言蜚语,怕是不好给别人交代。日让沈信偷偷进来杀你,明日说不定就要苦心积虑取而代之。”

“处置你寸步不离跟着朕一辈子?”迟音望着沈明河的笑,瞬间清醒了过来。知道他是在激将己,转眼深吸气,冷笑着道。“权臣又如何?权臣不还是堪堪一条命,即便派人进来,也不还是替朕挨刀?那个时候你一不小心,也是要以命相抵的。你都敢替朕挡刀子了,你会怕别人的飞短流长?”

说着说着,迟音便冷笑不来了。不知道想到了什,突然眼睛一凝,腾地站起来,面上阴晴不定的。幽幽问道:“别人是谁?”

这个问题,在迟音又一次去找陈怀恒的时候有了答案。

迟音是来替沈明河拿那个小书盒的。这人不知道抽了什疯,倔强又执拗地说那书盒是他父亲生前亲手做的遗物。如此就送给别人实在是说不过去。

都送去那久了,现在才发现说不过去?

迟音心里腹诽,东西是己擅送去的,面上到底无光。望着躺在床上就想望一眼先父遗物的病弱‌‍‎美‍​人­,只摸摸鼻子去给沈明河找盒子去了。

小院依旧宁静。日迟音来的时候陈怀恒倒是没闲着。乐呵呵地坐着给几个年讲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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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看到迟音来了,忙不迭挥挥手,让那几个听学的年先回去,改日再来。

“日怎有空。”陈怀恒年逾古稀,仍然精神矍铄。坐在张藤椅上,怀里放着的正是迟音给他拿来的书盒。时不时摸两把,真的将那书盒当成把玩的玩意了。

“没什事过来转转。尘埃已定,总要跟你交代交代。”迟音漫不经心道,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顺手将那书盒拽过来。拿在手里,左看看右摸摸,放在桌子上仔细观摩。

“意料之中的事情。无需多言。”陈怀恒望了一眼刚才还己手里的小书盒。花白的胡须在风中吹得有些凌乱,却一点不妨碍这人脸上的端肃沉谨。

“这局已设了八年,再是峥嵘世家,也没有抵住有心人八年的苦心绸缪。皇上,珍惜前人种树之功,日后要励精图治,创那盛世河山。”

迟音对他的抬举一点都不捧场。只略抬抬眉,在心里往前细数八年,知道大抵该是当年沈道寒伏诛的日子。瞥了眼己手里个个都珍视的书盒,眉毛一挑,眼睛一亮。轻问道:“朕有一件事想问问。你如实回答吗?”

“当年,你好心放过沈明河。真的是因为朕?”迟音尾音上扬,不置信地阴测测道。“八年前,朕十岁。沈道寒若真的十恶不赦,你会因为一个十岁孩子的童言无忌,就放过沈明河?你在逗朕?”

陈怀恒是什人他不知道?这人灿莲花,面上再是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住内里的精于算计。让他放过沈明河不是不,除非有足够的利益。

八年时间。迟音深深叹了气,望着手里的书盒,心里五味杂陈。

为了扳倒沈家,眼前这位牺牲了己的学生,直把沈明河送进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沈家。让他一个外人筚路蓝缕,在沈家明争暗斗,祸水东引。直到让沈家生生灰飞烟灭。

这一步步走来,何其艰难,又何其狠心。

这社稷二字,当真不是好写好说的。有人为了,顶了一辈子的骂名,白骨彻地,青灰生寒。有人为了,上辈子倒行逆施,直让己不得好死。

八年时间,实在是煎熬。前年沈明河如履薄冰地做人棋子;后年沈明河不遗余力地掘坟墓。

而再看,实在是让人心疼惋惜。

陈怀恒抿着嘴久久没回他。像是在追忆往事,又像是在斟酌语言。清风吹动他白灿灿的头发,迟音发觉,眼前的老头也没己以为的刚强。

迟音也没想要他回答的意思。事实有如一串串散乱的珠子,却早就被连好了。迟音叹了气,捧着那小小书盒起了身。望着陈怀恒道:“往事不追,前尘是非,既然做了,便不要内疚了。您虽然将沈明河利用了彻底。他现在很好,他明辨是非,又通情达理,想也会因为如因祸得福遇到了朕,而不会多说你什的。且安心。”

“臣并不内疚。”陈怀恒终于开了。只那声音突然低沉喑哑,透着疲惫。“曾经旧事,你猜得到,臣也不必多说了。只是,而沈明河既然已经功败垂成,您也该想想。怎将他除之而后快了。皇上,沈明河这人多智近妖,再放任去,日后只会比沈家更为难缠。而臣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再布一个八年的局了。”

“沈明河得死。皇上。”陈怀恒轻轻道。只那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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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椎心泣血,一字一慷锵,掷地有声。

一瞬间,仿佛天之破晓,替迟音拨开了那云雾,让他豁然开朗,瞬间清明。

“朕跟你说。”迟音突然肃穆着脸,转过头来跟陈怀恒道:“你在这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必然也知道,前几日朕在乾清宫差点丢了命?而沈明河前几日从刀救朕的时候有多凶险?”

“知道。”陈怀恒深吸气,面色有些僵硬。

“那你知不知道,沈明河当年进京时候,也从逼宫的姜松刀救过朕的命?那次比这次还要凶险,他被姜松砍了好几刀,为了瞒着,几个月不敢见人。”迟音瞪大眼睛,吸着气跟他道。眼里眸光潋滟,像是又回想起那次的险象环生,紧紧捏着书盒,抖着声音道:“这个人豁命来救了朕两次。但凡哪一次了事,都不会容你现在在这里冠冕堂皇,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莫要说沈明河得死了。”迟音盯着他郑重道。“若是他该死,那朕更该。他去沈家的时候,也才十六,还不如现在的朕大。一步步走到天,这江山社稷已经让他牺牲够多了。即便有一天他想要什,那也是他该得的。朕给他也是心甘情愿,不容他人置喙。”

“而你也知道,沈明河即便够要这江山,他也不会的,对吗?这是朕最后一次与你说这件事。沈明河有段时间困顿萎靡,笃定己会死。朕百思不得其解,而才知道,原来这症结竟在这里。所以,他其实真的有认真思考过,在己功成身退后为了朕慷慨赴死。”说着,迟音有些无奈,吸了吸鼻子,怜道:“朕花费了好多功夫,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你以后再敢提这种混账事情,莫要怪朕不留情面。日你敢越俎代庖,明日你就犯上作乱。那照这说,你也得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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