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李管,你说,寡人是不是一个荒诞的大王?”

道武帝把剩下的都喝完,轻轻把碗放在桌上。闭着眼睛,问身边静静立着的李管。

“皇上,千秋啊!”

“寡人不要听那些。寡人身边早就没有一个能说真话的人了。要说,也就只剩下你了。你也知道寡人的病。说吧,寡人就是想听听真话。”

“大王恕罪。要让老奴说,老奴也就是说。大王不是昏君。只是大王太重感情了。故有时蒙了圣听。”

“唉!”

道武帝长叹了一口气。

“寡人知道事实的轻重。不会误了国事。只是寡人欠高平的太多。这一辈子是还不清了。”

“皇上,您是皇上啊!”

“皇上也是人啊!”

道武帝叹息了一声,

“好了,李管,拿玉玺。”

“皇上?你年富力强着呢?”

李管的眼有点湿了。

“好了,拿去吧!”

“好,老奴这就去办。”

李管躬着身子,转身去书房密室里,拿皇家专用来写遗照的莹黄绫。

唉!

是时候了。他该写下遗照了。北魏的江山啊。

稍许,道武帝写好了,重重的盖上玉玺,他像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龙椅上,看着李管把遗照收拾进锦盒。

他挥了挥手,

“拿去吧。”

看着李管躬着身子,走出寝宫,走向书房。

道武帝重重叹了口气。只要李管把这遗照放到皇室专放遗照的玉神龛里,他的使命就完成了。他就能安心的闭眼,去见他的先祖了。

李管低着头,捧着锦盒向前走着。夜在他的身后,拖成一片肮脏的画布。

“哪里去啊,李管?”

一个妩媚的声音,在李管的身后响起。

李管浑身一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来的人正是高平太后。

“奴才向太后请安。”

李管把锦盒抱得紧紧的,生怕高平太后看到了,生出事端。

“哟,这是不怠见本宫呢?拿来吧。”

高平的声音尖利了起来。

“太后,这是?”

李管的声音没落,高平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没用的奴才,还不与我拿下。”

“是!”

应一声,高平太后身后的两名宫人,突然出手。

李管没有反应过来,怀里就空了。

“太后?”

李管悲呼一声。

“拉走!”

“太后?”

高平太后看了一眼,望着她的宫中近卫,点了点头,她的眸中寒光一闪,近卫就明白了,今夜,就是李管的死期。

“太后?”

身后的太监,把锦盒打开,取出圣旨,交到高平手里。

高平打开,看了几眼,眉毛狠狠的拧在了一起。鼻子里只哼了一声。

“元承殿!”

高平这句话刚一出口,就变了脸,

“不,回宫。传太子炎,传李卫。”

半个时辰后,高平的太后寝宫里,高平太后的心腹近卫总长,李卫就站在了高平太后面前。

“太子炎不在太子寝宫。”

李卫的人和他的话一样又干又少。

“去了哪里?”

“这?”

李卫为难的看了一眼高平太后。

“说!”

“太原王府。”

“这个不成事的畜生。速去带他回来。”

高平太后看着李卫消失在寝宫外面,才气的坐在椅子上。

她就知道,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又去找蝶兰丫头了。

真是不成气啊。

夜色沉沉,马蹄声声乱。

黑夜被几匹马的急促的奔跑声打断了。马上所坐之人,皆为黑披风的男人。

为首的勒马站住,朝向南方,虎眸含悲,

“母后,孩儿不孝,先走了。”

“爷?”

拓展拔马向前,

“爷,回去看一下吧。相信皇上也不会怪罪的。”

“是啊,爷,这一去,也不知是多少年。府里还是要回一趟的。总要和大妃安排一下吧。两位郡主也是要见上一面的。”

众军士都在劝着拓跋焘。

拓跋焘没有说话。

母后死了,她用她的命换了他的命。发配边疆。

拓跋焘冷冷的笑了,这个世界上,要说放不下,也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母后,另一个是雪儿,可是她们两个人,都不在了。

太原王府,那里还有什么让他留恋的吗?

是的,他们说的对。

还有他的两个女儿。这一去,也许是十年八年,也许就是一辈子。

他是该回府安排一下她们的生活的。把两个女儿都托付给大妃胡尔花子云。

她一向贤德,想来会把府里安排的很好。他对她虽无爱,可是,她的确也从没有什么过失。是一个仁德的好王妃。

回吧,回去见一面。

拓跋焘看了下众将士。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你们先到前面的驿站,等我消息。我和六兰骑士,跟着爷走一趟。”

拓展吩咐完,打马追究向已经远去的拓跋焘的身影。爷就是这样,不做就不做了,一做了决定,行动也就是开始了。

夜已深,有风慢慢吹,无雨,有月,在天上,太原王府的后花园。

蝶兰花开了,雪白的,在夜色里,犹如一个个白衣的仙子,跳出最动人的舞蹈。连着月华,开出一片片的晶莹。

花中有人,雪白的,不是花,是人的身子。一个女人。

棕色的,健美的颜色,那也不是树的躯干,也是人。是一个男人。

“炎?”

“不要说话。你看天上的月多美。”

“我总觉得这样做,是我们太对不起拓跋焘和雪王妃了。你能不能劝太后老人家,能不能对泽儿那孩子网开一面。不管怎么说……”

“嘘,不要说话。”

拓跋炎俯在胡尔花子云的身上,咬着她的耳朵,

“你再不专心,我就要惩罚你了。”

拓跋炎的手不安份的在胡尔花子云的身上游移。

“我什么时候能正大光明的和你在一起,不用再这样偷偷摸摸的。”

胡尔花子云伤心的说,

“我不想再叫胡尔花子云这个名字,这本来就不是我的名字。我是蝶兰,你的蝶兰。”

“我知道了,蝶兰,你永远是我的蝶兰。只是你是太原王府的大妃,明着入我太子宫,太不合礼仪。”

“那你说如何?我你就不问了。那蕊儿呢?她可是你的亲骨肉。”

一说到蕊儿,拓跋炎沉默了。

蕊儿是他拓跋炎与蝶兰的孩子,她已经叫了拓跋焘十年父王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放心吧,我会安排。那拓跋焘不是被发配了吗?再找个机会,让他永远也不能回来。然后,你就能在这太原王府里消失了。”

“消失?”

胡尔花子云惊讶的睁大眼睛。

“是的,消失,我们也来个李代桃疆。就像你的小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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