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托娅只是很可怜那个女子，那个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用极其残忍的方法杀死亲哥哥的女子，那个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妃子忽然变成了杀人帮凶的女子，那个因为受不了良心谴责而变成了谋刺君王谋权篡位者的女子，那个原本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而忽然被毁了容的女子……这是怎样悲惨和绝望的人生啊！

托娅很怜悯她。

傍晚的时候托娅着人去请皓轩帝，他原本还有些生气，不过在见到月妃的时候就没有再说什么。托娅解释说是自己请月妃之后。淡竹有些忐忑，但是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托娅借月妃之手把皓轩帝送走之后，便洗了一个澡，心里想着那个男人对自己恐怕还不如那个女子好：至少遇到这样的状况，恐怕皓轩帝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杀了以免留下后患。她又想，假如那个女子没有精神失常，恐怕也不好过日子——无论皓轩帝多爱她，总有一天他会觉得这是一个潜在威胁，这就是一个帝王的心思。

她同时也在想：皓轩帝为什么没有选择与沁妃同时进宫的月妃，而偏偏就是她呢？要说是因为月妃不会秘术身手，这不是理由，因为他可以随便挑一个高手跟他去做。可是他为什么就选择了沁妃呢？他也是喜欢她的，所以更不会将她推到血腥的皇权争斗世界里，哪怕是为了他的安全。

还有一个问题：那些侍卫，当年在归木林回去的侍卫，全部被太后秘密处死了！就算没有找到皓轩帝或者保护不力，依着一个正常的规矩，他们也应该是被拉到宫门外处斩。可是为什么没有？那样不是更加确定和熙王弑君杀主的罪名么？可是他们全部被秘密处死，也就是说，那天在归木林中发生的事情，除了那个女子和皓轩帝，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了。而在托娅的猜测里，那群侍卫里，应该参与和熙王那件事情里的人，至于是哪一面，那就不好说了。也许是帮皓轩帝去抓和熙王的，也许相反……

托娅想着想着，觉得有些累了。

月色依旧美丽。窗口多了一道人影。

托娅起身把衣服披上，轻轻下床来。

塔娜睡在外面的屋子，楼下是淡竹。托娅倒是不怎么担心会被发现——能发现巴图布赫的人，恐怕还在他母亲肚子里。托娅正要走过去，忽然闻到一股芬芳，不由停下步子。

左耳把手里的一束楔放到桌子上，低声说：“艾敏带的。你看看就好，等会儿我还要带出去。”

托娅嘴角扬起美丽的微笑，拿起来放在鼻子下边，一边问：“那个楼里的女子查的怎么样了？我倒是查到一部分。”

“哦？”左耳嘴角也有丝笑意，说道：“说说看。”托娅便低声说了一下她从小楼那女子口中所猜测到的。

左耳静静听完了托娅的叙述，然后慢慢转过身望向窗外的月亮，许久才说：“宫墙之内的事，总是这样。”顿了一下，他沉声说道：“有两个地方我说一下，一个是那位沁妃娘娘的确和和熙王有瓜葛。早在她入宫之前，她就已经开始与和熙王来往了。原本，和熙王是要接她入王府的，不过那位捷足先登了。”

托娅微微一怔：皓轩帝似乎也说过这个。

“其二，那群侍卫里没有什么所谓的和熙王的人，而是有另一派的人。”

托娅吃了一惊：“另一派？谁的？”

左耳的声音永远是镇静而沉稳的：“你母亲的。”

顿时，托娅呆了呆：“我母亲的？”

左耳微微点点头，沉声说道：“这也是我最近从离王那儿才知道的。你知道的，当年王妃游历到京都之时，遇到离王，两人惺惺相惜成了友人。而就是通过离王，王妃见到了瀚海的先帝。你知道的，先帝对王妃……所以，他很信任她，给了她一队人马来保护她四处周游。后来王妃回北疆之时，把这批人还给了先帝。离王告诉我，先帝大概很怀念王妃，加之着批人经过王妃的调教实力还不错，所以这批人也跟着没有动，甚至后来掌了部分权。而这批人在新帝登基之后，皓轩帝清查内部的时候被发现了，所以才带他们去有云庄，顺带地清除了。这也是为什么太后要秘密处决他们的原因。那位太后，对王妃很忌讳啊！不知道当年王妃是怎么把她给得罪了。”

托娅微笑着说：“还用得着做什么才能得罪她么？我母亲天资聪慧，倾国倾城，那太后八层是嫉妒我母亲！说不定是吃醋先帝喜欢上了我母亲！”

左耳有些微微的笑意：“有道理。”顿了一下，转过头去望向窗外的月亮，“你母亲……她有让全天下的男人为她留恋的魅力。”

“左耳也不例外么？”

“左耳例外。巴图布赫不例外。”左耳静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似的。

托娅静静地看着左耳，心里不禁一动，冲口说：“其实左耳很好的。我和艾敏都这么喜欢巴图布赫，我母亲她一定也很喜欢的巴图布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