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怎么会想到教他们匕首？”

艾敏回过头笑着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曲北看着艾敏：“从来没有人想过让弓箭手可攻可守，从来没有人想过。”

艾敏笑眯眯地说道：“我是听那些老士兵说一旦敌人攻上城，弓箭手就没有战斗力了，步兵不会有太多力量来保护他们，所以怕辛辛苦苦训练了这么久，一上场就死了怪可惜的，所以才教他们匕首来自保的！”

曲北点点头，转过身去看着艾敏那队人，心里想着这群人真的上了战场之后，不知道该会多感激艾敏！

正想着时便见李延走过来，低声说道：“教官。”

曲北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好好训练。”

艾敏笑着看了曲北一眼。李延向艾敏沉声说道：“教官，兄弟们都已经拉不动弓了。”

艾敏看了一眼那仍在练习射箭的那八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兀自走到另一边去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两位教官教弓箭手学习匕首。

李延皱起眉头，还来不及说话，曲北已经沉声说道：“她是你们的教官，自然是为你们好。你忘了她说的第一条么？服从命令。”李延皱起眉头：“今天下午开始，已经是两百多支箭了。”

“那是他们没有学好。练练也是可以的。”

“可是这样射下去只会越来越差。”李延紧紧锁着眉头。

曲北回过头看李延，李延不解地看着曲北。半响，曲北才静静地说道：“她的目的不是看你们射得准不准，而是在练你们的臂力。一个弓箭手，最基本的并不是你射箭准不准，而是力道是否把握得准。只要你能把握住力道的大小，就可以轻易控制你的箭的去向和速度，准头也就很快掌握了。一般的箭是越远越慢，可是我告诉你，艾敏射出的箭是越来越快。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让你们望尘莫及了。听她的话，不会有错的。她是为你们好，不想你们上战场死得太多——也许她觉得你们死得太多，是扫了她的面子吧。说不定她会这么跟你们说。”

李延怔怔地看着曲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直到傍晚，那八个人中也没有人再能完成任务。出乎意料的是，艾敏并没有像别的教官一样克扣饭菜，依旧叫他们去吃晚饭。

吃过晚饭，艾敏领着那一队人也跟着其它的弓箭手一样去跑了十圈，然后在其他的弓箭手在练搬石头时，艾敏便让整个队的人又开始射箭。

这次的要求很不一样，艾敏给了他们每个人十支箭去射，而不一样的地方有两个：一是他们的弓明显比一般的重了好几倍，因为在他们的手臂上挂着几个沙包；第二个是他们训练的校场的灯火给全灭了。在昏暗的月光下，能看清楚箭靶在哪一个方向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艾敏就让他们只要把每一支箭射到第五环就可以了。那三十个人就那样射了十箭，最后合格的只有七个，连队长李延也没过关。没过关的又继续射。

艾敏看着曾毅一直傻傻地站在那里举着弓瞄箭靶，一会儿又因为手臂没办法再承受沙袋重量而放下来，一副恨不得哭出来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走了过去说道：“怎么，心慌了？”

曾毅有些怕了艾敏，忙说：“没有没有！”

艾敏笑着伸手把他手里的弓箭接了过去，看了一眼那箭靶，瞄准，然后说道：“你能看见箭靶是吧？”

曾毅答道：“当然。”

“那么知道箭靶的大小吧？”

“知道。我们学过根据距离来测箭靶大小。”

“那么你告诉我，你射箭的时候是先目测箭靶然后算出大小，然后再射的呢，还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射出箭的呢？”

“……#8226；；大多时候是靠直觉。”

“那就把自己的直觉练出来啊！”艾敏回过头看曾毅：“知道么，战场上的敌人不是像靶子一样站着的，是跑动的。他们也要逃命，而你又不是那种可以飞快目测的天才，所以，你要做的不是测距离，而是凭着你的经验直觉，朝着那个正在奔跑的人将要到达的方向把箭射出去。”

曾毅看着艾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艾敏见他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把弓和箭还给他又说道：“而这箭靶就好像是你敌人的方向——想象那个影子是你的仇人站在那里，你得一箭将他杀死才能挽救你的父母的性命，而这个时候你要相信你是个神箭手，要坚信这一箭过去敌人必死无疑。”

曾毅看着那边那道靶影，拉开弓，想着艾敏的话，便狠狠地盯着那箭靶的影子：杀死他，不然我要死！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只听见呼地一声箭射到了箭靶上。

艾敏笑着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射出去。继续哦！”然后就走开了。

曾毅便又继续假想着那个敌人，在心里恨恨地想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渐渐地，他便察觉自己对箭的重量格外敏锐起来，似乎多了一点点他都能感觉出来。那弓也是，他就发现自己在晃动时其实手臂反而轻些。那一种感觉很微妙，他没有什么理由来断定靶心就在那里，可是就是潜意识地觉得就在那里，那就射吧……#8226；；

这一轮下来，曾毅只有最开始的两箭没有在五环之内，其中居然还有三支是在八环里。在随后的一轮里，曾毅通过。

这一晚直到快半夜，艾敏在营帐里都快睡着了时曲南过来接她了，她才跑出去看最后那一轮射箭。见到曾毅站在一边跟另一个弓箭手学匕首时，艾敏笑眯眯地问：“咦，你过啦啊？”

曾毅忙点点头说：“过了。多谢教官指点。”

艾敏笑着打量了一下曾毅，点点头说：“不错！”然后问李延有多少人通过了。李延苦着脸说道：“第一轮有七个人过了，之后第二轮有五个人，第三轮有四个人，第四轮有一个人。这一轮是第五轮了，还有十个在射呢！”

曲南站在一旁看着李延哭丧着脸，问：“你是几轮过的？”

李延受宠若惊，急忙回答：“回大将军的话，李延箭术不精，是第二轮过的。”

曲南微微点点头，又说：“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了，曲北他们在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