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东方云星负气疾驰，跑出三十余里这才放慢行速。想起自己为从师命忍痛斩断与叶红霞的情丝，放弃与她见面的机会，欲与欧阳清接续幼年姻亲，心下凄苦可想而知。但他没有想到，欧阳清竟然那等心胸狭窄，竟会不顾师命撕毁于自己的幼年姻盟，对此东方云星越觉烦恼惆怅不已。

方自怨恨欧阳清气量狭窄，但突又想起欧阳清此次下山实是因与自己姻亲之事的不快而起。自己虽然与其他高手一道将其救出，但是欧阳清经此惊变，心里一定会受到很大打击。黄山神尼留他陪自己一路慢行，一则是让自己与她挑明关系，道过误会；二则认为自己可保她平安回山。自己负气一走了之，欧阳清如此气量狭窄，万一一时想不开出了差错，自己该如何向师父和黄山神尼交代？想到这里，东方云星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当即勒转马首，复又扬鞭疾驰而回。

但是，返回原地一看，此地已经空无一人，只余暮气残霞，目望东去漫漫，自思自己枉为人子，有仇难报，有恨难消，有情难就，有路难行，竟至进退维谷之境。但他此时心中尚自清醒，无论如何，自己也得追上欧阳清，不然一旦欧阳清再出一点差错，自己就将难辞其咎。心念至此，东方云星最终还是顺着欧阳清应该走的大道一路驰去。

谁知东方云星不识路径，加上一路之上心乱如麻，沿途并无村镇客店可询，信马由缰之际，竟然与正路岔开，以至于驰行半夜，竟竟如一条极其阴森的峡谷。谷内丛林密布，两侧均是万仞石壁，路侧乱石嶙峋，杂草茂密，时有夜枭长叫，更令人毛骨悚然。直到白马在一处有十数条岔道组成的路网之前停足不前，东方云星这才恍然醒悟，自己已经走错了路。

这一惊非同小可，东方云星强作镇静，努力回忆着自己所在的方位，但脑海中原是一塌糊涂，丝毫找不出一点可供可供他参照的记忆。回身了望，四周夜雾茫茫，哪能看出一点走过的痕迹，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松开马缰，任马漫无目的地在谷内穿行。

夜交四更，白马已经穿过峡谷，在迎面挺立的一座刀劈斧砍般的山峰之下停住了脚步——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了。东方云星借着微明的月色定睛观望。发现右侧山梁之上依稀有一道小径可行，于是提缰催马直奔小路而来。

大约盏茶功夫，白马再次停足不前，东方云星奇怪之下闪目一看，暗叫不好，原来白马又转回了刚才的地方，四下观望，来时的峡谷竟然毫无踪影，显然，这山谷是一座被人事先摆下的奇阵。

白羽秀士一身博学多杂，世间阵法多有获略，所以东方云星也就颇晓阵形阵势，他当下下马仔细观察一番，发现这谷内之阵竟平淡无奇，毫无惊人之处。既似九宫八卦阵之法度严谨，却又似六合阵那般疏落有致。东方云星无法破晓，别无选择，只得再度跨上白马进进退退，试以二阵走法一路游行。但绕着纵横交错的山间小路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未能走出山谷。唯令他感到惊异的是，白马竟来到一座高大的石洞之前。

这座山洞极其隐秘，如非近前三丈之地，绝难发现。洞外铺有数十节整齐光滑的石阶，一直通向悬于壁上的洞口。

此时天色微明，朦胧可见洞口石阶上绿苔斑驳，可见此洞已经很久无人出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