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海内四尊师承百年前天下三大武林奇人排名第一的太极岛仲昆道人门下高徒冷面惊魂韦心刚。便宜行事和黄山神尼各得其武林绝学‘太极神功’和‘无极神功’,如今这两门罕绝天下的武功又齐融于便宜行事之徒东方云星一人身上,其已经参悟成天元神功,仅此一人就断非尔一人所能敌。更不用说,海内四尊人人都有一身气绝天下的惊人武学了。尔身为本教副教主,不自量力,妄生非非之念,不思精诚合作,反而与徐副教主争功夺势,纵容门下弟子与此四人树敌,岂非移祸本教?”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如闻晴天霹雳。传言天元神功非百年内力难以悟成。东方云星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居然身怀此功,这岂非天方夜谭?但此言出自教主之口,自然不谬,由此可见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三手老怪等人之死,当真就不足为怪了。
蓝衫圣君更是心惊不已,自己潜心钻研甲子阴功五十余载,也不过将此功悟至八成而已。谁想一个小小的东方云星决然如此神功精进,实在令人难以想象。想到此他不由垂头丧气,低声说道:“弟子知罪。”
其实,阴阳教主并不知道,包括他在内的大厅里所有人均被徐林荒蒙骗。东方云星身负天元神功确实不假,但其身手目前还远远没有搞到他们想象的那等地步。其两年前就已得到少林寺铜心禅师佛家不传之秘“净念神功”真传,自身功力可应念而生,武功精进之速,远非一般人物所想像。回山之后,仅仅苦练一载有余,在其师白羽秀士林天庆和其大师兄金刀大侠贺永昌的悉心督促指导下,硬是将太极神功练至七层,进而步入天元神功的殿堂。有余太极神功与无极神功两门武功威力极大,更兼其传慎密,故此令人感到极其神秘。早年如不是冷面惊魂韦心刚固执拘泥,海内四尊怕不早就天下无敌了。东方云星虽然年纪尚幼,功底较前,但就以其这点年龄就身负这等远非一般人敢于想象的奇绝武学,也已经足够惊人了。
阴阳教主顿了一下,嘿嘿一笑道:“丘副教主座下弟子近年收获如何,何不回报?”
“这……”蓝衫圣君实在为难之极。自己一念之差,不但自身元气大丧,而且门下众徒也尽空手而归。就连原黑龙帮得力干将“阴阳掌”马文光也丧命于归元寺主持青云大师手中。自己又何以为报?
但建筑显然已经生怒,如再抗令不答,后果难测。万般无奈之下,蓝衫圣君只得欠身答道:“据弟子门下回报,庐山药圣马道君、太湖钓叟公孙傲、归元寺青云方丈以及太平镇白昆仑和恒山剑派路九霄等人均已履身江湖,与我教树敌。”
“是吗?不过,这些人一向与世无争,为何却又齐齐联袂江湖,与我教树敌,看来丘副教主一定尽知其详了。”
阴阳教主放低了声音,但分量却陡然加重了许多,蓝衫圣君感到教主的化就如一座无形的大山向自己压过来。
大厅中人无不为今天教主的态度反常而感到纳闷,蓝衫圣君座下门徒惹是生非无人不知,教主也应该早有耳闻,但从未加制止,今日却又为何如此认真呢?
众人当中,恐怕只有徐林荒一人明白教主的意图。太湖钓叟身为江南武林领袖,如其归附阴阳教,中原江南就会群龙无首,教主自然不必再生顾忌,太湖钓叟本人又从不爱参与江湖纷争,如教主将其收纳并予以重任,必能使其幡然悔悟为阴阳教所用。故而教主屏退太湖钓叟与徐林荒安排下迷魂阵,借此感化隔壁的太湖钓叟公孙傲。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徐林荒与太湖钓叟也在暗中为阴阳教主摆了一座迷魂阵,阴阳教主虽然心机奸诈,但却远远不如徐林荒那等深谋远虑,所以无形中为徐林荒所利用,为其排斥异己充当了一个难得的角色。只是实例化深藏不露,且有事事必占先机,阴阳教主深藏其中,只是不测而已。
阴阳教主话刚说完,蓝衫圣君就吓的面无人色,只因面蒙黑纱,众人无法看到而已。阴阳教主再次喝道:“自我教创立以来,这些人向为露面江湖,却为何眼下联袂而出。恒山剑派创建百年以来一直在中原江湖保持中立,前不久又在江湖广发申明,继续保持中立,为什么忽又改变立场,这其中原由,丘副教主也应知晓吧?”
蓝衫圣君愈加震惊,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海内四尊广邀天下名宿与我教树敌,想是天机散客谣言诱惑,也未可知。”
“是吗?那好,那我们就让证人和你说话吧。”阴阳教主说完,再次厉声喝道:“太湖钓叟上堂。”
随着这震撼人心的喝令,隔壁的太湖钓叟昂然步入总堂。刚刚走到石台之前,他便稽首道:“教主是非分明,实在令人欣慰,如座下人人如此,阴阳教又何能陷此指日沉浮境地?”
太湖钓叟在总堂现身,大出厅内众人预料。徐林荒领命出山,教内众所周知,但其能与黄山神尼与东方云星眼前制下太湖钓叟公孙傲并将其带回总堂,这份武功除教主之外,遍数阴阳教恐已非他人所能为,可见徐林荒身手已仅仅屈居教主一人之下。
众人之中,最感惊骇的自然要数蓝衫圣君一人了。太湖钓叟的出现,无疑给他自行开脱罪责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自己座下独臂哪吒等人两番袭击太湖钓叟不成,反枉送了十数条性命,又逼得太湖钓叟公孙傲履身江湖,此事教主尚且不知。太湖钓叟公孙傲江南领袖,自己座下近年四处闯祸树敌之事,定然瞒不过他的耳目。此时此地,对方在此现身,徐林荒无疑为自己平添了一个指控罪状的最具说服力证人。
心寒之下,蓝衫圣君不由双目凶光四射,恶狠狠说道:“总教大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太湖钓叟莫非想送死不成?”
太湖钓叟冷冷一笑道:“公孙傲隐迹太湖三十余年,从未与江湖有过牵扯。原想就老缥缈峰了此一生,岂料你蓝衫圣君两次派出座下歹徒前往偷袭,天幸公孙傲阳寿尚余,无奈只得流浪江湖。教主意欲壮大自身,发展阴阳教本无可厚非,谁知尔等黑龙帮余孽打着阴阳教旗帜四下袭击各大门派,以至于阴阳教敌手辈出,在中原江湖怨声载道,存亡危难尽在指日。蓝衫圣君,似你那等收服人心的手段,实在令人不齿。可惜的是,不但独臂哪吒师徒三人在老朽面前失手,就连四明四霸也难免亡命之厄。还有十数名暗器高手也均葬身太湖湖底。只可惜伏虎手心念稍明之际,竟死于独臂哪吒之手,足见蓝衫圣君执规之严,也可见其求功心切,只是老朽合不该死,既然无法安居于太湖之滨,也只能飘零于江湖之上。老朽一介渔夫,何足道哉,即令海内四尊在你蓝衫圣君座下门徒手下难免刀剑加身,尔等所作所为,岂止公孙傲一人所见哉?”
“一派胡言,教会总堂之上,你有何资格信口开河?”蓝衫圣君惊惧之下,连忙出言截住太湖钓叟的话。
“丘副教主,何不让公孙大侠将话说完,孰真孰假,本座自有裁决。”阴阳教主的口气极冷。
听了教主之言,蓝衫圣君无奈之下,只得复又坐下。太湖钓叟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再次慷慨陈词:“诚如蓝衫圣君所言,老朽太湖一渔夫,于茫茫江湖之上,又何足道哉。恒山剑派为五岳剑派之首,创派百年以来,一向在中原武林保守中立至今,此时纵使三尺孩童亦尽皆知晓。然而该派掌门人路九霄却无端接到贵教谕令,迫其加盟阴阳教,路九霄无奈之下,只得再次遍晓中原武林保守中立。其原以为就此百事大吉,谁知恒山剑派百年大典之日,扁头麒麟为首的阴阳教十数位高手突临恒山相威胁,路九霄被逼无奈,只得奋起反抗。塞外名隐无影神飘陈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协助恒山剑派勉避一难。结果扁头麒麟等一行几乎全军覆没,而恒山剑派也当即折剑起誓,号令五大剑派向阴阳教宣战。敢问蓝衫圣君,公孙傲所言当真否?黄山神尼归隐佛门已久,向不问江湖之事,而三手老怪胁迫雁荡三鬼一行,竟趁其入关未满之际偷袭黄山,并伤其小徒一名,如非红面观音罗天涛上山造访巧遇相救,不但黄山神尼门徒欧阳清被残,就连黄山神尼本人也难免罹难。幸亏雁荡三鬼临阵醒悟反戈,致使三手老怪在黄山神尼面前脸面丢尽,损兵折将而归,请问蓝衫圣君,这难道也是公孙傲片面之词?黄山神尼小徒此次进山本为采药救其母亲,但三手老怪等人为报前日之辱,竟置教主谕令于不顾,擅自出山迎敌,无视老朽等人苦求,一心想要将老朽等人擒回贵教领赏,结果东方少侠现身,黄山神尼进山,致令三手老怪等人一并丧身,还险些由此引起一场血战。请问蓝衫圣君,老朽所言是否属实,尔还敢言一律不知么?”
太湖钓叟这两番言辞可谓犀利,直吓得蓝衫圣君魂飞天外。教主虽知自己执规不严,但其中细节绝未知晓,三手老怪等人一死,自己尚有退路可走,谁料太湖钓叟又将自己罪衍和盘托出,而且字里行间历数自己罪状,还隐隐然代表了马道君等人意愿。蓝衫圣君并不知道太湖钓叟为徐林荒制下带回,还以为对方是徐林荒为搞垮自己找来的证人,于是怨恨之心油然而生,暗思若此等人加入阴阳教,自己将万劫不复。心念至此,惊怒之际,不由凶性大发,竟忘记这是在阴阳教总教大堂,而且教主就在身后,当下蓝衫微晃,已是一掌向距他不到两丈的太湖钓叟公孙傲推去。
蓝衫圣君乃阴阳掌马文光之师,其阴阳掌功夫五十年前就已经名震江湖,更兼其内力极深,痛恨之下夹怒而发,所以这一掌力逾千斤,极是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