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杨柳抽芽，万物复苏。

三人时令刚入三月，但江南大地已经到处花枝招展、芦草如茵，而武昌独秀黄鹤楼附近更是春意盎然。

就在黄鹤楼最上层，凭栏独立着一位白衣少年，他就是半月前已欧阳仲平等人分手之后独自南下的东方云星。

极目一泻千里的长江流水，置身处地，东方云星不由思绪万千。

两年前的重阳节之日，就在这黄鹤楼上，自己与世界叶红霞并肩凭栏远眺，饱览人间胜景。开怀畅饮，互诉苦衷，伤心处随他涕泪奔涌，开心时任其意气风发。柔情蜜意，自不细述，谈天说地，彼此极是投机。彼时人间旖旎风光，何等畅快？

而今独自凭栏，目望龟蛇蔽目，自思身怀杀父掳母之仇而不能亲刃元凶，心系刻骨情愫却不敢相对倾诉，不由越觉凄苦万分。一种怅然若失的渺茫与失落立时自心头涌起。

这段时间以来，东方云星的心里从未平静过片刻。叶红霞那憨态十足的笑靥与欧阳清那冷若冰霜的骄矜时时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欧阳清人间绝色，这一点东方云星绝不否认，要说天生丽质，其绝对可令天下所有的男子心驰神往。在这一点上，叶红霞似要略逊于对方。但叶红霞与欧阳清的身份地位同样令人尊崇。尤其是对东方云星的细微呵护，竟令东方云星这位孤傲不羁的奔狂少年在其面前服服帖帖，这就难怪东方云星对她梦牵魂绕，惦念非常了。少林寺夜助玄武门门徒，慨然相随；临别赠送随身至宝避毒珠，情愫初露；黄鹤楼重阳相约，共享缠绵；丐帮长江分舵并肩搏战，舍身相救；数月北上，远途联袂，石室疗伤，两情相依……一桩桩一幕幕柔情相托，就任东方云星是泥身罗汉，也应被其融化。

与叶红霞的热情似火相比，欧阳清的骄矜清高就截然不同。在东方云星看来，欧阳清就像一尊冰清玉洁、凌然不可侵犯的冷面女神，虽说她是自己事实上的未婚妻子，但东方云星总觉得她不及叶红霞那等具备亲和力。那种居高临下的潜质和孤芳自赏的闭塞，总让他感到不得不敬而远之。

自己夜探九宫山遇险，其也曾舍命相助；夜助丐帮长江分舵，再度出手相援；可见欧阳清却是将自己当做未婚夫看待。但情缘初明之时的那种固执与任性，暗随数月、三度援手而不露行藏的神秘莫测，总令东方云星位置不安和忐忑。

东方云星虽然当时也相信自己与欧阳清之间幼年订婚是事实，同时也知道自己已经负下对方的情债，但在他心目中，这种歉意却大半出自黄山神尼信中所嘱，或是作为对方未婚夫应尽的责任罢了，根本谈不上一丝儿女之情。由于欧阳清踪迹神秘莫测，总不愿与自己见面，以至于东方云星几欲与其细询其详均无机会。致使自己与她越觉生疏，从而与叶红霞却是走的越来越近。

欧阳清不愿与自己见面，是否因为叶红霞总在自己身边呢？这种念头曾在东方云星脑海中无数次闪现过，但由无数次被他否定。自己与叶红霞当时仅仅是重逢相识而已，这和自己与她的重逢相识毫无区别。作为事实上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欧阳清那样做岂不是过于心胸狭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