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她们终于开始催婚了！
陆勍川刚进家门，手就被母亲扣住了，家里的暖气很足，母亲的手却又瘦又冷。
原本，回来的路上，陆勍川是生了一肚子的怨的，而此刻却都烟消云散。
忽然之间，就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热流在滚动。
陆勍川声音发紧喊了一声，“妈！”
陆勍川的母亲叫岳宁。
虽美人迟暮，但风韵犹存。
只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却已满头白发，人不高，又极瘦，任谁看了都心疼。
陆勍川更是，除了心疼还有愧疚，他总想把母亲接到北京，但母亲却死活不肯。
母亲没应，拉着陆勍川径直往沙发那边走。
几步的距离，那只瘦削的手却是反复，紧了又紧。
母亲人瘦小，力气却不小，她把陆勍川按在沙发上坐下。
眼睛在他的脸上左扫右扫，扫了几个来回，便开始掉眼泪。
母亲如此，想必是知道了自己出车祸的事。
“妈，没事了。”陆勍川拉着母亲也坐下，“一点擦伤而已，没几天就好了。”
母亲却依旧憋着不说话，抹了半天眼泪才道，“我煮了面，你过来吃点。”
说着便往厨房走。
陆勍川本不想吃了，但见母亲这个样子，又不忍，遂也起身去了餐厅，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母亲端着大大一碗榨菜肉丝面出来。
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只不过那时候家里穷，一碗面里，没几条肉丝，而父母的碗里，连榨菜都少。
这一碗面却是，肉丝和榨菜堆的小山高，完全见不到面了。
在清汤之上，母亲又撒了些香菜和葱花，和着星星点点的油花，看起来就好吃。
陆勍川拿起筷子，狠狠搅了几根面条送进嘴里，依旧是小时候的味道。
不知是这一口面搅的太多，还是怎的，陆勍川又觉得嗓子发紧。
他忽然想起父亲，如果父亲活着就好了，母亲也可以给他做上这样一碗肉丝饱满的面。
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她，和一两个孩子，他和父亲父慈子孝，孩子们在父亲身边，膝下承欢。
可惜，那样热闹的场面，父亲是见不到了。
陆勍川吃了大半碗面，胸口的郁结才散去，“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母亲见儿子吃的欢，脸上终于浮现出灿灿的光芒，“我知道。”
“那你和姜阿姨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陆勍川抬眼看着母亲。
“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母亲眼神躲闪了几番，又道，“我们主要是想来这儿等兮兮，兮兮一放假，我们就先回去，不会给你添麻烦。”
陆勍川点了点头，眸色却一点点暗沉下去。
简兮从纽约回来，其实是可以直接飞明都的，不必绕道北京。
所以，她们来看他是假，来考察他倒是真的。
考察完了呢？怕是要想尽办法催婚了吧！
剩下的半碗面，陆勍川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母亲见儿子停了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最近胃口不是很好。”陆勍川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准备起身去洗碗。
母亲却抢先站起来，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陆勍川失神坐了片刻，也跟了进去。
就见母亲正站在洗手池边，一边刷碗，一边又开始抹眼泪。
陆勍川一急，赶紧走过去，揽了揽母亲的肩膀，“妈，怎么了？”
母亲一侧身，把陆勍川的手甩开。
陆勍川有些无措的站在母亲身后，不敢说话。
母亲刷完碗，又打开冰箱。
冰箱里空空如也。
母亲指着冰箱开始训斥儿子，“你看看，你这过的叫什么日子？”
陆勍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刚回来吗？”
他去纽约呆了两个月，冰箱里有东西才不正常。
这个母亲自然知道。
她只是忽然无来由的心里泛酸，心酸儿子平时一个人，没人照顾。
母亲把放在料理台上的各色蔬菜，一一摆到冰箱里，才开口道，“你爸是怎么走的，你是不是忘了？”
陆勍川没忘。
他刚上大学的时候，父亲得了胃癌，但是家里没钱医治，就一直挺着，靠吃一些偏方药续命，挺了三年多，最后整个人瘦成了一堆骨头才走。
陆勍川有些无奈。
他一句谎言，却引来了母亲一番愁绪。
“吃了两个月的西餐，确实受不了，缓几天就好了。”
陆勍川知道母亲心疼自己，便趁热打铁，“妈，要不过完年，你跟我过来住吧？。”
母亲回头看了陆勍川一眼，淡淡笑了笑，“小午，这话儿，你以后不要再说了，特别是当着你姜姨的面。”
“你就算把我弄到北京来，有些账你也赖不掉。所以，有些念头，我劝你想都别想。”
母亲说着，又小声啜泣起来，“再说，我走了，你爸怎么办呢？你爸生前，在澍县，除了我们两个，连一个亲人也没有。如果我走了，那他真的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了，你忍心让他做孤魂野鬼，我不忍心。”
母亲的一番话，让陆勍川无言以对。
只是觉得脑仁又开始疼，和车祸后的症状很是相似。
母亲收拾好冰箱，又开始在料理台上擦来擦去。
陆勍川抬手看了看表，都快十二点了，便劝道，“妈，别弄了，平时都有阿姨来打扫的，很干净。”
母亲兀自生气，不接陆勍川的话，一会儿又开始自言自语，“不过还好，兮兮总算是快要毕业了，等兮兮毕业了，由她来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提起简兮，母亲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她指了指料理台上的两个陶瓷坛子，“你不知道，现在兮兮做菜做饭的手艺比我还好，我先把坛子准备好，等兮兮回来了，今年的泡菜，让她做，保证你会喜欢。”
陆勍川想说，他平时不回家吃饭，不用这么麻烦。
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回去。
三更半夜，他不敢再惹母亲。
现在，他说什么都是错，唯有和简兮结婚这件事，在母亲的眼里，是对的。
母亲以前就喜欢简兮，现在更喜欢。
母亲也知道莫南荀，但是不喜欢她。
她觉得莫南荀做不了贤妻良母。
等母亲收拾妥当，陆勍川才回房。
阳台上有小沙发，他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抽完了半盒烟，他才想起来，他还没有给她报平安。
但一看时间，又忍住，这个点儿，她估计早就睡了。
而几个小时之前，她却是睡在他的怀里，香香软软的像一个婴儿。
那样恬静的她，让他的心，柔软又安宁。
陆勍川禁不住又划开手机，屏幕上是她的照片。
是她在一个叫暖悠的酒吧拍的。
她喝的面色绯红，醉眼迷离，正没心没肺对着他笑。
陆勍川的手，不自控的有些抖，他把手机拿起来，放到唇边，亲了一口。
又闭上眼。
他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再痛，再窒息，再绝望，只要有她，他就会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