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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指点迷津

陪阮玉散心后,平安回到石室中,迫不及待的参研起典籍来。

古之百家对天地都颇有研究,最常撰述的莫过于日月星辰,山海川泽,以及——风,这部经书就是一部御风之法。

《易》曰:巽为风。巽卦曰:重巽以申命,又云:挠万物者,莫疾乎风,风以散之;《诗序》曰:风,讽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然则风者,是天地之号令,阴阳之所使,发示休咎,动彰神教者也...等等,都是关于风的描述。

《八方角风》则讲的是天地八门之风,即:炎风,滔风,熏风,巨风,凄风,飂风,厉风,寒风;以身为引,御使八风为己所用。

总纲讲的便是这八风之诫喻,以及与人身,与天地的离合,生伤,明晦等云云,平安暂且搁下,翻去“奇策”篇。

“奇策”篇名副其实,的确很是离奇,讲的以风为占,观天象,预吉凶,测风水等等,甚至还有各种定人忠奸之法,行军布阵之略...平安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直接略过,翻至“御风”篇。

“御风”篇便有意思了,讲的是如何以人身五气御使天之六气,然后便是各式各样的云篆,下附有与之相匹配的心法,要解,以及各术的转变之法,却是没有说该以何为载体。

再往后翻,却是页页空白。

平安有些迷惑,但凡是符篆,总该是有载体的,就拿“摄气符”来言,黄纸,竹片,玉石,乃至金铁都可以作为载体,区别只在耗损多寡与威力大小罢了,但这云篆却根本没有道明载体为何物,难道真的符如其名,以虚空画符?

一时间陷入沉思,过了好半晌,直想的平安昏昏欲睡才作罢,只道天色已晚,明日再向师伯请教吧...

翌日,平安一大早便跑去了请教凌道扇。

凌道扇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平安前来,放下壶洒,说道:“醒来不去作晨课,跑外边来作甚?”

平安作揖礼道:“见过师伯,弟子心生疑惑,昨日思索一夜都未能自解,所以这才前来请师伯指点迷津。”说着从怀中摸出经册,双手敬去。

凌道扇翻翻眼皮,鼻孔朝天道:“早说了这本册子不容易懂,你小子还听老夫善言,吃苦头了吧。”

平安尴尬一笑,说道:“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烦劳师伯解惑。”

凌道扇“哼”了一声,说道:“少扯这些酸袋子,说罢,哪里迷惑了?”

平安如实答道:“弟子略略阅了一遍,发觉这‘云篆’一道似乎有些不同,并没有记载该以何物为符。”

凌道扇一愣,接着卷起书册,照着平安脑门打去,却是个子忒小,踮起脚来也只能打在平安胸前。

平安无奈,只得恭下身子,把头垂低些,好让他打个舒坦。

凌道扇也不客气,照着脑门就是一书棒,骂道:“你怎么生的这么笨,云篆云篆,自然就是以云为篆,换言之就是以虚空作符体,怎得这都不明白!”

平安揉揉脑门,无辜道:“弟子也是这般猜想的,可虚空怎么写符啊?”

凌道扇眼一横,指着平安的袖筒,说道:“你剑符是如何驱使的?”

平安微怔,抖出剑符捏在指尖,元气缓缓注入,剑符便浮于指上,急旋盘绕起来,回道:“就是这样驱使的。”

凌道扇长长吐了一口气,暗道,这小子实在太笨了,幸好不是自己的徒儿,不然教他习道半年,恐会折寿三载...

手掌虚抓,剑符便被摄在手心,指着符上的纹路说道:“所谓气与意合,这符纹便是纳气与乘意的载具,没了这符纹,你只能元气外放,挟裹这铁片,虽然也能勉强做到驭物伤人,但此驭非此御,不但没了如有臂使之感,也有大大增加元气的耗损。”

顿了顿,又叹道:“用你的智慧可以理解的话来讲,这铁片就是木板,你之气便是木板下的轱辘,而你之意便是车把手,这三者合为一体,才能驾停自如,只不过这剑符是以这精妙的符纹,也是精简的符阵,把你的意与气融为一体,懂了吗?”

平安恍然大悟,这么说的话他就明悟了,自身之元气越是精粹,车轱辘也越圆,车子跑的也就越快,而意即为指引,有了意的牵引,这车子才不会失去掌控。

然后又道:“那为何我们修习时总是将意与气分开来谈呢?”

凌道扇点点头,把剑符丢还给他,捋捋稀疏的雪须,说道:“这才像是一个修道之人该问的问题。”说着手掌一翻,从地上招来一颗石子,挥手打在平安脑门。

平安哪敢闪躲,只得硬吃了这一记“炮子”,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脑门上鼓起一个大包,却不敢吱出声来。

凌道扇满意的笑笑,胸中闷气随这一“炮子”吐出大半,舒畅道:“老夫本想丢你的胸口,却丢在了你的脑袋上,这就是气与意为何总是分而言之的原因,懂了吗?”

在他丢手一瞬间,平安其实就懂了,不由暗忖道:“幸好丢的是石子,若丢的是自己那柄剑符,此刻焉有命在?”只是随后便释然了,这老头子只是借故拿他出闷气,哪会真的丢死他...

一说到剑符,平安就不觉回想当日与师兄常远的比斗,那日常远并未借用符篆,便在瞬息间聚起一座石山,若非灵机一动用土幔符解去,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再往前推,常兮与田崇翰比斗时,也是施展了类似的术法,而且威力相当巨大,绝不亚于“狱锁寒空”的符印。

凌道扇见平安似在神游,把解惑之言当作了过耳飘风,于是板下脸孔,喝了一嗓,“想什么呢,天刚亮就又要做梦了?”

一声冷咤把平安拖回神来,赶忙请罪道:“师伯息怒,弟子只是想到一些奇异之处...”

凌道扇吐道:“讲!”一个字都懒得多说,若他说不出个三三两两来,必要重罚。

于是,平安把当日所见,以及自己的疑问统统道出。

凌道扇面色稍缓,颔首说道:“原来是这个,这就是老夫昨夜与你提过的几本经册相通之处,盖以人身五气为引,御使天之五气,化作种种不可思议之术。”

平安“咦”了一声,问道:“《八方角风》上说不是天之六气么,为何师伯又说天之五气?”

凌道扇这次没有摆脸子,反而极为认真地回道:“盖因这二者性虽同,但形与质不同。天之五气,乃是丹天,黅天,苍天,素天,玄天五气,即你神游所视的红,黄,青,白,黑五色之晶,分应火,土,木,金,水五行类属,亦与人身五气相合。

但天之六气则不然,乃是五气相交所显化的六象,谓之阴阳风雨晦明,当中的变化更是数不胜数,你所习练的《八方角风》就是教你如何以五气导六变,甚至更多。”

平安越听越明晰,越明晰越是咋舌,咬咬牙,说道:“那这云篆...”

凌道扇拐起一丝神秘的微笑,说道:“云篆就是显化之法阵,不但要求自身之气足够精纯,还要明悟天地之气,要懂阴阳变幻之道,五行生克之道,对炼丹铸器之法有所涉猎更好,总之,什么都要懂,什么都得学,因为...”

顿了一顿,笑道:“天地在变,你也必须要活学活用。”

平安如雷击顶,两耳嗡鸣,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凌道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翻阅起了经册,自顾自地说道:“以前老夫也看过这册子,但祖师说这是一本残经,需要无数门徒来补漏填缺,老夫当时气盛,耐不住性子,所以就选择参研其他典籍,现在看来,啧啧...这经册可不是一般的残缺呀...”

平安深深叹口气,既然自己选择它,现在后悔亦是无用,何况这经册自己的确很喜欢,难是难了些,但修道本就是登天途,也不在乎在天阶上多几道坠地坎了...

凌道扇见他唉声叹气,以为一盆冷水把这小子的道心浇灭了,于是正色道:“小子,大毅力自当有大回报,我问你,在冰天雪地中对敌,你当用何术?”

平安不解他是何意,但还是如实说道:“自然凝冰符最佳。”

凌道扇又说,“那在炎洞融浆处,你还用凝冰符对敌,或者说还能召来风雪吗?”

平安一愣,“当然不能!”

凌道扇扬了扬手中的书册,淡道:“只要你学会了这本经书,哪怕是只是皮毛,瀚海驾火,岩漠生林都绝非难事!”

平安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道:“这么厉害!”

凌道扇点点头,郑重道:“确实如此,虽说以老道现在的修为亦能做到,但毕竟麻烦的很,你现在修为不足,老夫不妨指点你一条明路走。”

一颗稍显晦暗的心立时明堂起来,平安急切道:“师伯请讲,弟子洗耳恭听!”

凌道扇微微一笑,“很简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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