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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终回天一道

葛道人摩挲着掌中的绿石,细腻滑润,好似玉石,隐隐有一股凉意传身,好像传说中助人修炼的“藻玉”

他猜的不错,正是平安遗留在客栈的“藻玉”。

他“自投罗网”后,常兮便派人寻到了他的住处,把随身物事一块送到了凌道扇那里,现在凌道扇自作主张,送了葛道人其中一块“藻玉”,想来平安也不介意的

这二人大战一场却两手空空,自己什么都没做反而得获异宝,葛道人恍然大悟,只觉得面上发烫,手中的凉玉更烫,几乎烫的拿捏不住。

这哪里是异宝,分明就是羞煞人也的“安慰奖”!

葛道人自知大好机缘擦身而过,只可惜覆水难收,此刻欲哭无泪,只得颓然一叹,几不可闻地低道:“走吧...”

平安化险为夷,赵迩期一行人也各自取得各自的缘法,可谓皆大圆满,现在凌道扇下了逐客令,自然该功成身退。

赵迩期先前已应允道行借用蛊雕,而且内心也实在舍不得这宝贝疙瘩,所以以路途遥远为由,厚着脸皮向阮玉讨要蛊雕,蛊雕却是雕首高昂,朝天嘶鸣几声,就是不肯赏脸,连喂到嘴边的灵丹妙药也不要了,急得他捶胸顿足,大呼家门不幸。

阮玉只得安抚蛊雕,好说歹说一阵,蛊雕才闷闷不悦地回到赵迩期身旁。

其实她的内心也是难以割舍这个大家伙的,只是决定留下来照顾平安,所以忍痛割爱,再者说,自己初到北国,人生地不熟,赵迩期好歹是自家亲眷,把蛊雕交去也安心,至少不用担心把它饿瘦了。

赵迩期欢天喜地驾雕东去后,凌道扇才缓缓起身,扑扑身上风尘,对阮玉笑道:“好了,诸事已毕,我们也该回道场了。”

阮玉含笑颔首,弯腰就要抱起昏睡的平安。

凌道扇摆手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且看老道手段。”

说罢随手招来一枝柳条掖在平安身下,地上顿时腾起一股白烟,流于身下,不多时就聚作一团云棉,把平安托在上边。

阮玉俏目瞠愕,这是什么东西?

此地徒有野草,又无架锅起灶,这炊烟是从哪冒出来的?

好奇心大作,立刻矮下身子,仔细端摩起来。

色泽柔和,洁白如荧;伸手压压,入手丝滑,蓬松绵软,仿佛是真的白叠子(棉花古称);皱鼻嗅嗅,馥郁芬芳,有淡淡的甘洌之感,甘洌还杂有一丝苦味,很是奇特。

阮玉不禁问道:“老爷爷,这是什么怪东西?”

凌道扇满是褶子的脸膛泛起红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皓齿,不敢相信面容这么沧桑的人不但有牙齿,而且这么完好,这么亮洁,美滋滋地说道:“厉害吧,这可是老道的腾云驾雾之术,想不想学?”

阮玉眨眨眼睛,“能飞吗?”

凌道扇提脚踏上,伸手把阮玉也拉上来,大袖一摆,云棉登时袅袅升起,不多会便升空百丈。

阮玉娇呼一声,赶忙捂住双眼,生怕这非云非雾的绵软半途掉落下去。

凌道扇曲指拨了下阮玉的头顶,笑骂道:“傻丫头,小觑老道是不是,掉不下去的。”

阮玉狭开一条指缝,眯眼望下,果真稳稳当当飘在天上,立时兴冲冲地叫道:“要学要学!”

这可比张天师的“飞天符”有趣多了,不但能飞,还能载人同游,只是这等术法应该颇为艰深,于是又问道:“这术法应该很难吧,是不是要学很久?”

凌道扇见她上钩,满面红光更甚,乐呵呵地说道:“不久不久,以你的资质若是肯下苦功,再加之老道言传身教,快则十年,晚则二十年必成,快的很。”

“啊?二十年,那么久啊...”

闻声,阮玉立刻像打了霜的娇花,一下子枯蔫下来。

原以为跟飞天符一样,(那符篆阮玉已经从书册中学会了,只是不能久持),不想这术法竟要苦修二十年才能达到飞天的境地,到那时人已成明日黄花,学来又有什么用处。

凌道扇谆谆“诱导”道:“不过二十载光阴罢了,学成之后你至少能添寿命百年,你现在正逢桃李年华,二十年后依旧是桃李之年,还习得了一身妙术,何乐而不为?”

这老爷爷只说学成如何如何,至于学不成则是只字未提,但世间哪有万全之法...阮玉思忖一番,还是觉得划不来,兴致怏怏道:“这样吧,等大哥醒来后,我与他商议商议,再给您答复,您看行不行?”

凌道扇一愣,顿时气的胡须乱颤,感情这傻小子才是主事人,这小丫头也真够死心眼,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到她这里还得参询他人,无奈良徒难得,只得委曲求全,叹了一声,说道:“那好吧,坐稳了,老道想飞快些。”

所有人都离开后,“独柳树”恢复了往日的荒僻。

风起,尘未扬,孤柳摆腰,杂草垂首。

风停,孤柳如旧,唯有草蔓翠色剧褪,很快枯衰冷黄,不多时彻底化作飞灰,空出好大一块白地来。

————

八百里秦川,沟壑纵横,群山巍巍,将中原大地分作南北。

早先阮玉已乘雕遨游天际,但与这次驾云感觉决然不同,一是座驾不同,蛊雕乃是活物,云棉却是术法所化,有虚实之分。二是心情不同,先前忧心忡忡,时刻担忧平安会离她而去,但现在尘埃落定,彼此已心心相印,身心俱畅。

远观千峰竞秀,万壑藏云,匿入云间,但见绝壑张银光四射,好不惊奇。

凌道扇没有御起风墙,阮玉能清晰感受到耳边呼啸,只觉凉风飒飒,甚为舒爽。

身为川蜀中人,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飘雪呢,更惶论这八月积雪,顿时欣喜一样,指着远山皑皑说道:“老爷爷,你看白茫茫的一片,是不是就是雪?”

凌道扇捋须大笑道:“是雪没错,太乙山顶峰终年积雪,六月不化,再过些日子,天气转凉,整座山川都将银装素裹,不但好看,也好玩得紧,到时候让这傻小子带你玩耍。”

阮玉连连点头,大哥也当没见过飘雪,介时二人结伴游山赏雪,肯定很欢快。

凌道扇没有直入山中,而是选择在一处山壑绕过,带二人先去自己的小居住下。

常兮已等候多时,见一朵白云飘下,知师尊归来,赶忙上前迎接。

云棉上躺着昏睡的平安。还站着一个姿容不俗,但十分面生的女子,立刻上前请安道:“师尊,您回来了。”

凌道扇点点头,红扑扑的面庞又变作了往日的清冷,淡淡回道:“嗯,先将他们安顿在这里,等过些日子了再介绍给其他弟子。”

常兮点点头,说道:“全凭师尊做主。”

平安虽然是天一道的弟子,但从小在川蜀长大,现在又是朝廷钦犯,贸然出现在门中子弟面前,总归欠妥,而且弟子们头上突然多了一个小师叔,且不说会不会引起骚动,能不能叫人诚服还要两说。

转头看了阮玉一眼,又问道:“敢问师尊,这位姑娘是?”

凌道扇轻飘飘的说道:“她嘛...是这傻小子尚未过门的老婆,日后还会是老夫的第四位弟子。”

此言一出,阮玉俏脸大红,常兮呆若木鸡。

常兮又惊又喜,连忙转身向阮玉拱手道:“恭喜小师妹,愚兄常兮,在此有礼了。”

他这些年忙于派中大小事务,修行早已落下,如今年过半百,只落个不高不低的修为,幸师尊长存,才能护佑门派,但局势动荡,风云突变下任谁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万一自己走背运,先师尊而去,门下弟子又尚显稚嫩,难以撑起偌大的门荫,介时总不能叫他老人家亲自插手吧。

现在好了,平安重回门中,师尊亦收了一个弟子,而且俱是青俊,只要悉心教导,多年后,他们就是门庭的支柱。

阮玉见一个老人家向自己行礼,赶忙回礼道:“老人家,我一个小丫头可担不起您的大礼,您还是直接叫我阮玉吧。”

常兮笑道:“不打紧,不打紧,都是自家师兄妹。”

指指平安,迷惑道:“对了,小师弟这是...睡着了?”

阮玉正欲开口称“是”,凌道扇插声道:“老夫给他施了些术法,再过一会估摸着也就醒了,你进去给他们收拾下,一会随我去见丞相。”

闻声,常兮点点头,抱起平安进入竹舍,阮玉也跟着进去。

从外看是是一间小小的精舍,等进门一观,才知内藏天地。

原来这屋舍与山相连,内有数个精致的洞府,洞中漂游着微微的蓝光,略显昏暗,洞壁上刻画着方圆不一的符文,常兮找了一方符印,一掌按山,内息缓缓游转在符文上,洞中立时五色斑斓。

挑了一处洞府,将平安至于石榻上,盖好被褥,对阮玉说道:“暂且在这住下,等日后愚兄再为你们修建一处宅邸。”

阮玉拱拱手,腼腆道:“那就谢谢老...谢谢师兄了。”

对着比自己大一辈的老者叫师兄,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慢慢就习惯了,现在是习惯的第一步。

常兮笑笑,“好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说罢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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