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在狐狸洞里住了三天。

这三天，我享受到了国宾级的待遇。

渴了有猴儿酒，饿了有烤山鸡和各种我叫不上名字但巨好吃的果子。

睡觉的地方铺着最柔软的干草，上面还有一层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冬暖夏凉。

白狐，也就是赤大，恢复得很快。

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能站起来慢慢走了。

他那身雪白的皮毛重新变得油光水滑，除了腿上那道疤痕，几乎看不出受过那么重的伤。

他走到我面前，金色的眸子满是温和的笑意。

「谢谢你，人类医生。」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山间清泉。

我摆摆手，「不用客气，医生的本职工作。」

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竟然……这么自然地就接受了自己「医生」的身份。

三尾狐，也就是他们的母亲，也对我温和了许多。

她告诉我，他们是青丘赤族的一个分支，世代守护这座山。

而黑风崖的鹰王，是他们的宿敌。

这次赤大就是为了保护一只误入鹰王地盘的小鹿，才被偷袭重伤。

我听得津津有味，感觉自己像在看《山海经》现场直播。

临走前，三尾狐叫住了我。

她递给我一片火红色的叶子，叶脉像燃烧的火焰。

「这是赤炎草，可解百毒。你救我孩儿，这是谢礼。」

我正要推辞，她又说：「收下吧，你体质特殊，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带着它，能护你周全。」

我心里一惊。

体质特殊？

我怎么不知道？

她没多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赤九亲自送我下山。

两米多高的巨狐走在我身边，像个最忠诚的保镖，山里的野兽见了都绕道走。

快到村口时，他停下脚步。

「人类，以后有什么事，就到山脚那棵最大的槐树下喊我。」

我点点头，「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叫赤九，我大哥叫赤大，我二哥叫赤二，我娘……你就叫她狐仙大人吧。」

我：「……你们这起名方式，还挺环保。」

赤九没听懂，但还是憨憨地笑了。

回到家，姥姥正坐在院子里择菜。

看到我，她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着问：「回来了？这几天跑哪野去了？」

我含糊道：「山里朋友家住了几天。」

姥姥眼神往我身后瞟了瞟，笑道：「你这朋友，阵仗还挺大。」

我一回头，就看到赤九那颗巨大的脑袋从院墙外探进来，一双碧色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我姥姥。

我：「……」

社死，来得如此突然。

我赶紧把他推走，「快回去！别吓到人！」

赤九委屈地嗷呜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姥姥放下手里的菜，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身上的土。

「瑶瑶啊，你这几天，是不是想通了？」

我看着姥姥慈祥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想通了。」

我不必非要在手术台上救人。

只要能拿起刀，能救活一条命，在哪里，我都是医生。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每天陪姥姥种种菜，散散步，偶尔去镇上赶个集。

只是我的院子，变得越来越热闹。

今天门口放着一篮子水灵灵的桃子，明天窗台上摆着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不用想，都是山里那些「朋友」送的。

黄家那小子偶尔也会下山来看我，三只小黄鼠狼已经能跑会跳了，在我脚边滚来滚去，萌得我心都化了。

我那个妇产科的室友又给我打了电话。

「老三，你到底还回不回来啊？我们科室新来的实习生，笨得跟猪一样，我快被气死了！」

我听着他的抱怨，走到院子里，看着满院子的瓜果，和远处郁郁葱葱的大山，笑了。

「不回去了。」

「啊？为啥啊？你真打算在村里待一辈子啊？」

「我在这，找到了新的病人。」

「新的病人？你们村卫生所不是有医生吗？」

我神秘一笑，「我的病人，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就在这时，院门又被敲响了。

「笃，笃，笃。」

我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只浑身湿透的小水獭，它抱着自己受伤的爪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医生，我的手……被螃蟹夹了，好疼啊……」

我笑了。

「进来吧，先给你做个清创。」

我的诊所，今天又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