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快点去找出来！别闹的难看！”

我感到一阵巨大的荒谬，指着自己说不出话来。

“我刚刚才出来，你让我上哪找去？”

我妈却像是笃定了只有我做的出来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快步走过来掐着我的胳膊。

“别丢人现眼了！非要把事情闹大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相信你的人永远不会听你辩解。

带妹妹出去玩时她自己弄丢了电话手表，偏说是我没帮她保管好，妈妈无条件相信妹妹。

高中拍毕业照时妹妹缠着我不让我去，妈妈非得逼问我和哪个男生约会去错过了毕业照。

甚至对照着名单像判官一样审视着毕业照上缺了哪位男生。

我惨淡一笑，“好啊，那就报警吧，这可是大事。”

“让警察来搜，指纹一验便知。”

说完，不顾亲戚们劝阻我直接打了110。

我妈见我动真格的，瞬间也慌了神。

“哎呦不是你就不是你！家丑不可外扬，你还真想弄得人尽皆知吗！”

这时妹妹从我房间里走出来，涨红的脸上透着慌乱，磕磕绊绊说。

“姐！镯子找到了，报警干嘛……”

我冷笑一声，二姨却先声夺人。

“哎！你妈天天和我们说你从小就偷鸡摸狗品德败坏我还不信，现在看真是果不其然……呜！”

我忍无可忍，拿起桌上的茶水往她嘴里灌。

二姨被烫的嗷嗷叫，我却没有一丝愧疚。

这些人全都是欺负我冤枉我的帮凶，心疼他们就是对自己残忍。

“二姨，您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我一整天都在房间睡觉，刚刚出来后就在厨房，根本没再进过房间。”

“我看要不还是报警，让警察看看，到底是谁在偷鸡摸狗！还是故意冤枉！”

我一连串的质问把在场的各位都问懵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妹妹拿了二姨的镯子，还想放进我房里！

妈妈赶忙出来打圆场，“她肯定是看错了，不是故意的。”

“大家吃饭吃饭，误会一场……”

二姨还被烫的直吸凉气，气急败坏地指着我骂。

“你们一个个没家教的！这饭还吃不吃了！”

我早就没了吃饭的心思，看着着一屋子人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明明是我的房子，却一个个都在想把我往外赶。

我妈向来习惯为了面子放弃我，掏出一张50块钱塞在我手里，面露哀求。

“乖乖我知道你最懂事了，别让妈难做，今晚你出去吃……”

“下次回来妈给你做放盐的番茄炒蛋，还有醋溜豆芽啊乖……”

她还是记不住，我不爱吃醋，对豆芽过敏。

纵使再心寒，我也受不了她用哀求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定定看了她最后一眼，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妈，再见。”

不过这一去，怕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她的遗嘱里，资产全部留给妹妹。

而我的遗嘱也早就立好了，所有存款留给妈妈。

走出家后我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用生命最后的时光思考为什么她更爱妹妹。

她一定是爱我的，只是爱妹妹更多。

是因为我不够漂亮，还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我想了很多很多，直到瘫软在长椅上，肺部的水肿让我呼吸困难，就这样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2035年十月七日，国庆假期最后一天，我因为被冰锥刺穿肺部，细菌感染死在家楼下的长椅上。

家里欢声笑语，一直到半夜才散场。

就在妈妈送酒酣耳热的亲戚们离开的前几分钟，我的尸体被小区夜跑的邻居发现，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她甚至看到了救护车的尾灯，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个可怜人”。

我的灵魂越发轻盈，飘到城市上空的前一刻，我突然笑了。

我为了救她而死，也算是割肉还母，偿清了恩情。

要是有下辈子，我不做她的女儿了。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妈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回来吧，老住酒店不费钱啊？”

“我这广场舞设备又坏了，你快回来帮我修修。”

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男声。

“请问是死者家属吗？快点来太平间认领尸体火化吧。”

我妈手一松，手机屏幕瞬间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