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呆立当场，怔怔无言。

这一刻，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想起孩童时，每当我生病，江觉之都会彻夜陪在我身边。

我想起爹娘去世后，尽管军营远在城郊，为了不让我孤单，江觉之依然每晚回到府中，陪伴在我身边。

可现在，他却默许别人欺辱我，甚至他也成了欺辱我的人。

我眼一酸。

大仙又道：【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要和这三人断绝关系。】

这话将我从伤感里拉了出来。

是了，我已经决意离开这里，和他们永不相见。

想到这，我抬眸，尽管眼眶发红，目光却坚定地注视着江觉之。

“我今日便离府。”

江觉之愣住了。

他以为我一定会认错，就像过去一样，只要他表现出不悦，我总是会妥协。

江觉之随即回过神来，我的拒绝并未引起他的丝毫反省，反而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冷笑一声：“行，真是翅膀硬了，你若敢走，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我没再多言，径直回了房。

我的嫁妆被江觉之夺走给了江莹，这两年连新衣服都没添置，最后只带走了一点曾经的私房。

我提着细软经过正堂，江觉之还坐在高椅之上，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对我的离去似乎毫不在意。

我的心刺痛一瞬，却仍坚定地往外走。

只是没想到，刚走两步，就碰上了从外头回来的江莹。

看见我手上的包袱，江莹面上故作惊讶：“羡姣，发生了何事？怎么收拾了细软？”

身后传来江觉之的一声冷斥：“莹儿，别管她，快进来，外面太热了。”

“兄长——”

江莹嗔怪地朝他应了一句，继而再度劝我。

“羡姣，兄长待你这般好，你服个软不就好了？为何总要和兄长对着干，惹得家里不安宁？”

我听着江莹一口一个兄长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终于难过地发现，在这个诺大的府邸里，只有我是个彻头彻底的外人。

江觉之如今是江莹的兄长，不再是我的了。

我抬眸，目光带着一丝凉意望向江莹：“我没错，为何要认错？”

我的不按常理出牌让江莹一时语塞。

我又深吸口气，轻声说：“江莹，他现在是你一人的兄长了。”

说完，我绕过她，提着包袱便大步走出了府邸。

我刚出府门，就意外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身骑黑马，听见动静，偏头望来。

他身量挺拔，面如冠玉，一双狐眼辉映着夕阳像一抹暖玉。

是我的青梅竹马，尚书之子裴祈。

我扫了一眼他身后华贵的马车，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是他将江莹从公主府送回的。

我们自幼一同长大，曾经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好友。

裴祈相貌温润，内里性子却是冷漠疏离，交心之人甚少。

在江莹出现之前，我们视彼此为知己，甚至是可以托付生命的挚友。

可是，江莹出现后，他便成了她脚边忠心耿耿的狗。

瞧见我，裴祈没几分意外，只是指了指我手上的包袱。

“你要离开将军府？”

我点头，吐出一个字：“是。”

裴祈亦颔首，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也好。”

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却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句。

“既然被赶出了府，就安分守己一些。再让我知道你对莹儿不好，我定不饶你！”

我终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裴祈。

少年身形如竹，屹立在夕阳中，以往温和的面孔顷刻间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脸竟有几分阴冷。

裴祈不是一回为了江莹警告我。

最开始，甚至因为我说了一句“凭什么我什么都要让给江莹”，就把我推下了冰冷的池塘。

直到江莹装模作样的出面劝说后，他才有所收敛。

江莹出现后，我对三个男人的面孔逐渐模糊，最后成了面目可憎的地步。

我心口情绪涌动，如冰雪般的脸上竟扯出一丝笑来。

脑海里随即传来大仙一声不满的‘啧’，我随即赶在大仙开口之前，抓住自己的衣袖，用力一撕！

“裴祈，从今往后，你我割袍断义，永生不再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