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傷心
100.傷心
離開木屋時,是隔天中午後。羅仲錫覺得歡暢,但有些疲倦;金寅一定是精神最好的,他開回程的車。易喜根本沒有清醒過,全身好酸,連早餐都懶得吃,只喝了點咖啡。
手機line的提示音響起,又是莫莫約吃飯,易喜總覺得有點不安。「回去以後,我和朋友要去吃個飯。」易喜沒有特別說是莫莫,怕羅仲錫擔心。
「去啊,我下午要在家睡覺。」羅仲錫說。
「怎麼可以這樣就累?」金寅笑著。羅仲錫白了他一眼:「年紀到了,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金寅微慍:「我今晚有事,明晚才回來。」他簡單的報告了他的行程。他們本來就很親近,昨晚過後,更像是密不可分的家人。
易喜用line問莫莫約哪?莫莫約了她家裡,羅仲錫本來住的房子。
「喜羊羊要回家換衣服,還是直接去吃飯?」金寅把車開進市區以後問。
「直接去好了!仲錫別等我吃晚餐。」易喜說。
「好,我下午睡一下,晚上也要工作。有些行政作業要處理。」羅仲錫說。
為了不讓他們起疑,易喜刻意講了一個離很遠的路口,下車以後自己慢慢走過去。
羅仲錫下午睡了個午覺才起來工作,他覺得身體舒服多了。上星期總是有胸悶的感覺,身體有一種莫名的慌張感,好像是心悸,但心跳也沒特別快,就是胸口壓了大石。他想:大概是菸抽多了,抽了快二十年,該有的毛病也該浮現了。好險不是性功能障礙,他有些僥倖得想著。有一念之間覺得自己該戒菸,可是又很軟弱得覺得自己做不到。「等小喜如果意外有寶寶的話再戒吧!」他自己這樣想,但是腦中浮過這句話時,他很訝異自己對於未來還有這樣的想望,明明知道有金寅在不太可能。
不過經過昨天那樣放縱後,身體不舒服的感覺卻一掃而空。羅仲錫身體輕鬆的開啟電腦,計算起兩間餐廳這個月的人力成本。他戴了眼鏡,畢竟有點老花也有點閃光,神色非常專注。
易喜大概只去了兩個小時就回來了,她站在房間門邊一陣子,看著他專心的樣子。他認真工作的樣子好迷人,不管是在外場還是現在的樣子,或著是軟弱無助的樣子。每一個角度易喜都好喜歡。但她站在門邊不是因為在偷欣賞他,而是躊躇不前,接下來該講的話她說不出口。
羅仲錫聽見她的呼吸聲,轉頭看見神態不自然的她:「和朋友約,怎麼這麼早就解散?」
「沒有,就說說事情而已 …..」
易喜走近,羅仲錫撈了她一把,讓她坐在他的腿上。易喜因為不安,身體僵硬彆扭。
「幹嘛緊張,昨天已經發洩徹底,沒有子彈了。」羅仲錫半開玩笑得說著,眼睛還是看像螢幕,繼續打著excel的數字。只是想抱著她做事。
「有事跟你說......」
「你說啊......」羅仲錫心不在焉得回著,手裡的工作還在繼續,他想做到一個段落。
易喜說不出口,半張著嘴,聲音停頓了許久。羅仲錫這才放下手邊的工作看著她。
「怎麼了?難道剛跟你吃飯的是宋子祺?」羅仲錫半開玩笑得問。「還是陳建群?」
易喜搖搖頭,羅仲錫以為她會回嘴,可是她的表情卻意外嚴肅。易喜深吸一口氣,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是高層次的超音波照。
寶寶有點大了,照得是局部的,看得出五官,鼻子很挺,和他有點像。
「這是......」羅仲錫很震驚得看著易喜,他的震驚裡帶著壓抑的驚喜。他眼底傳出的那一抹笑意,讓易喜說不下去。
「你的......」
「我的!」他拿了照片再看,是他的沒錯,他家的鼻子多好看。他不敢奢望有這麼美好的事,一切都美好得不實際。
「你的......孫子......」易喜說得很小聲。可是那兩個字像是重鎚一樣,把他從雲端打到地獄。
不知道有幾分鐘,他們之間只剩呼吸聲,他傻了,完說不出話。「你說什麼?」
「是莫莫。她不敢說,約了我好幾次,這次才說出口,叫我轉告你。」易喜愈說聲音愈低,好像她就是做錯事的人。「她怕你生氣,因為你經常叮嚀她要保護自己。」
羅仲錫隔了許久,才回過神:「丁程呢?」
「早就分手了!」
易喜怯生生得看著羅仲錫,以為他要大發脾氣。他的身體隱隱抖著,他把易喜放下,雙手摸著口袋掏出菸與打火機。他很少在室內抽煙,手抖著點煙,打火機打了好幾次才點起來。他深深吸了一口,雙眼充滿了血絲,突然斗大的淚珠就從臉頰滑下。
他哭了,他在她面前哭了。易喜從來沒看過這一面,驚慌得不知如何安慰。
「竟然有人這樣傷害我的寶貝。比我命還重要的寶貝。」他又吸了一口,企圖穩定情緒。「莫莫在哪?」
「在家裡等你,她說她等你去找她。」易喜說。
羅仲錫拿了外套和車鑰匙就要走。
「仲錫!」易喜叫住他,在這種情況下,她不知道能安慰什麼,只好好好得給他一個擁抱。這擁抱很結實。對他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安慰。「不要打罵莫莫,她很徬徨也很害怕。她不敢跟你說,更不敢跟她媽媽說。她一個人面對很辛苦。」
他怎麼可能打罵莫莫,但是他覺得易喜的心好柔軟,真心關心著他最在乎的人。「陪我一起去。」他說。
「合適嗎?」
「小喜,我們是一家人。」羅仲錫牽起她的手。想來莫莫也同意吧!第一時間是告訴易喜。
天空下起大雨,平常不塞車的路程突然塞起車來。車裡很安靜,只有外面的雨聲,還有他不均勻的呼吸聲。
易喜握了握他放在排檔上的手,一手冰涼。
「我很討厭我以前的岳父.....」羅仲錫突然說:「不管我多努力他都對我冷言冷語,言語中盡是奚落嘲諷。」
「所以你才離婚?」
「那是關係變壞很重要的原因。但是現在我懂了,懂了他當時的心情......」羅仲錫說,聲音無限感慨。「我毀了他的掌上明珠。」
「你跟丁程不一樣。」
「丁程走了也好.....這擔子太重,那個年紀其實擔不起。比陳建群還擔不起......擔不起就會持續的互相傷害,就像我一樣。」
「仲錫,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你不一樣。」易喜安慰著他。
「那是因為你遇到我的時候,我已經老了。我的幼稚也傷過許多人。」羅仲錫說。經過這段塞車,他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一點,開始思考許多事情,以前的岳父在他眼裡一直是勢力的,現在他才懂,岳父的厭惡來自於對女兒的不捨。他回想起當年小瓜十六歲時,初嚐禁果,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有多害怕。當時的她抱著他哭,那種害怕難以言喻,甚至會覺得死掉是更簡單的事。羅仲錫想到自己的莫莫是獨自面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