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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湖遥望，还看到山脚的桃源村也的人在不断外撤。大包小包，携家带，宛若灾难片里的逃现场。
降雨量不降，红树林边的水库水位线也在逐步攀升。
临近午，开始有镇上的工作人员和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在岸边走动。
曲思远看得心焦，忍不住问江远路：“外面怎了，怎也有那多人？”
江远路犹豫了，解释道：“水位接近警戒线，要洪了。”
他说完，又仰头去看矗立的白鹭山。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有些混沌的山岚廓。山的风旗早在台风之前就拿掉了，连杆子都撤了。灰蓝色的山体上隐约横亘着条灰黄色的“伤痕”，丑陋而突兀。
她知道，那便是局部滑坡和泥石留的痕迹。
村民也和她一样忧虑，人虽然都撤来了，房子和土却没办法搬来。
这雨再去，不知还有多房子和田要遭殃。
玫瑰村一共32200多人，80%的人常年在外务工。
年因了民宿和滑翔伞基的兴办，比往年多了十人留守，还都是青壮年劳动力。
亏得这些青壮年，撤离时候效率提了不。
但因为这样，不人家多年积蓄，乎全投在了民宿和房屋改造上。
这次发的靠近山腰坡面的局部滑坡，确实和村民擅挖坡取土盖房有关。因为大雨一直不停，频的降水又催了次小型的滑坡和泥石。
镇上直接将上山道路都封锁了，只有抢险救灾人员以。
当天午，水库然开闸洪了。
曲思远和马艳艳正隔着玻璃窗看得神，楼却传来争吵声。
两人对视一，走到楼梯向看去。
蒋永军站在人群间，身上满是泥污的雨衣也还没脱来，脸涨得通红。
曲大河爹拄着拐杖，手指着他：“你这个书记当得轻松，村里这多人盖房子挖山土填基，山都挖空了！你闭当没看到！现在了，山都倒了，大家一起完。”
蒋永军咽了唾沫：“大伯，你讲话要凭良心，我想发这样的事？我家超市也倒塌了，我损失不比你大？！”
“你是没有刚钻，揽瓷活！”
“我揽瓷活？你家后院鸡圈的篱笆用得谁家竹子？偷砍我家的吧？！”
“我偷砍？你那只睛看到了？”
……
村多宗，曲大河这边的亲戚都是偏帮家，纷纷说蒋永军当书记的和一个残废计较没书记样子。蒋永军虽然是上门的外姓女婿，曲丽家当然也有兄弟叔伯，立刻针尖对夏芒怼了回去：“残废也不说话！”
曲思远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和马艳艳一起靠坐在楼梯扶手上发呆。
因了这个意外事故，马艳艳那头也黄了笔意，两人谓真正的难姐难妹
。
“创业这事吧，有时候还真是个运气活。”
艳艳点了支女烟，吐着烟圈道。
曲思远看着她没说话。
艳艳又了一，雅痞味十足：“古人多有智慧，说事要天时利人和，你看，然是缺一不……”
“吵、吵吵！”
楼猛然传来一声爆喝，艳艳呛了一，伸脑袋朝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把烟掐灭在了楼梯。
曲思远听是曲毅的声音，也探头去看。
曲毅单手拎着哒哒的雨衣，袖子撩起，左小臂上一片明显的伤，红艳艳渗着血珠。
“人家解、解放军都摔伤了，你、你还、还有空吵！”
他嗓子都快哑了，吼来气势却足。
屋里一时静了来。
几分钟之后，阿聪哭了声，阿聪妈妈也开始嘀咕。老人家哭，不过就是心疼新盖好的房子，当家主妇唠叨，然是觉得在外打工风险小，回乡创业没几天便扛风险，承受不住压力。
一家崩溃了，其他家然也各有各的忧愁。
曲毅无奈叹气：“谁、谁都不想事，政、政也不会不大家。房子倒了盖、盖回来，庄稼没了再种，人、人——”他咬着头，把这个字咬得极重，“人都没事，才最要紧！”
说完，大步往楼上走来。
曲思远扶着栏杆打算起身，艳艳比她起得还快，走几级台阶，问：“手臂怎了？”
曲毅没料到她在这，愣了，放轻声音：“没、没事，小伤。”
“我去拿碘酒，得消个毒。”艳艳回头就往村办公室那走。
曲思远站起身，犹豫了片刻，小声问：“损失大吗？”
曲毅看了她一眼，沉默着点头。
台风过境，到都是腐烂的植残骸和损毁房屋、用品的残骸。
白鹭山虽然不靠海，山的形雨却异常丰沛。
一周之后，迎来一个放晴的清晨，只一个上午，又因为大的蒸发量而积蓄了一场大雨。
通往玫瑰村和翔伞基的山道损毁严重，防护网破损了好几，护栏也断了好几。玫瑰村房屋倒塌了间，其中也包括了储藏着曲思远百万翔伞的蒋永军家小超市、刚装修好的阿聪家……
曲毅家房屋完好，桔林却全是落，仅存的子大半都开了裂，远远望去，犹如一张张狰狞的大嘴。
曲大河家的树然也没逃过这一劫，曲老爹拄着拐杖走到田埂边，呆呆坐了半天，再没有了和蒋永军吵架的气势。
第68章 开目不见路（一） 停滞【……
开目不见路（一）
曲思远在银幕、书上、新闻里看到过无数“灾后重建”的故事。
小行星撞击球, 动千里迁徙寻找新家园；超级大震后紧跟海啸，男女主角力挽狂澜极限救援；洪灾
肆，子弟兵背着群众急撤离……
桩桩件件, 全都比白鹭山遇到的严重了。
然而，落在别人身上, 尚以记录数据, 理智析解决途径。
落到己身上, 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打击。
灾后清理工作，是在台风过境后的大晴天开始的。
镇上派了专门的工作组来清淤, 还向市里申请了灾后重建的专用款项。天气还这炎, 正是传染病发的季节。
光是山道的清理和加固，就花了一星期左右。玫瑰村的清淤工作开始后，受灾群众开始跟着清淤车辆上山
曲思远也终于跟着曲毅等人一起上了山。
眼前的玫瑰村说是满目疮痍也不为过——塌垮的山在暴雨的冲刷, 成黑黄的泥浆，冲得到处都是。淹死的家畜和家、锅碗瓢盆堆积在一处, 发阵阵恶臭。
蒋永军的小超市完全倒塌了，小院里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柜、家、塑料瓶和淤泥。
挖掘机挖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挖到一截伞绳。
十伞加件, 无一幸免。
曲思远穿着筒鞋, 满手泥泞地站在院子里, 有些茫然，也有些绝望。
太晒得头、脸颊和背脊火烧一样发烫，苍蝇和蚊虫在眼前嗡嗡叫着打转。
蒋永军一个大男人哭得鼻子都红了, 蹲在砸变形的冰柜前抹眼泪。曲丽没搭理他, 埋头翻检挖掘机挖来的那堆东西。
十箱啤酒，一共挑拣3瓶完无损的。
烟是彻底泡毁了，盐和薯片竟然有不包装完的。
曲丽当宝贝一样拿到一边冲洗, 晾晒到新拉起来的晾绳上。
曲思远在兜里掏了掏，掏十块钱，跟曲丽买那三瓶啤酒：“嫂子，都给我吧。”
曲丽愣了，叹了气，一气把酒都开了，了一瓶给曲思远：“钱钱，算我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