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越海在美国读的大学,成年后立刻拿了驾照,那时候就开始经常和朋友一起自驾出游,称得上是户外运动爱好者。毕业回国后,他急于熟悉家族企业、行业、大环境,也想证明自己,休闲娱乐的时间变少,唯一在坚持的户外运动,只剩爬山。 尽管如此,对十四岁就独自在海外生活的张越海来说,行前checklist基本谙熟于心。他先花半个小时给自己整理好背包,想到搭档乔安娜看上去肤白文弱,料想户外经验应该不多,当下决定去帮她。 出了房间,右转大约三步,是柳橙的房间。 张越海看了眼楼梯方向,几乎没有犹豫,先在柳橙房间外停下,敲了敲门。 ”哪位?“柳橙问。 ”张越海,我东西收好了,想问你需不需要——“张越海话没说完,柳橙打开了门。属于她的柑橘香扑散过来,张越海愣了愣,不敢直视她,只好越过她的肩线往里看,”你收得怎么样?“ ”还在收。“ ”有没有缺什么?急救药品备了吗,退烧药、创可贴、消毒酒精……四组嘉宾路线不同,也没办法在路上分给你,要是你缺,我这边都有,准备了很多。“张越海道。 ”暂时不缺呢。要是缺,我再问你要。“柳橙道。 张越海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无声看着她,她素颜也很好看,头发全部扎起来,大概是收拾辛苦,额头上有汗,还有几撮窜出来的乱发,很可爱,张越海的心情莫名变得轻快,原本只在心里打转的疑惑不经意脱了口:”今天下午,你和谢、你应该是临时决定选丁漾的吧?那个任务,来得挺突然的。“ 柳橙朝他微微一笑,分外温柔的样子。”是临时选的。“ ”方便知道为什么会选他、啊对了,“张越海也想一边笑一边说话,结果似乎只能干笑,”你跟他,你们关系还……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小丁挺沉默,没想到你们……“ ”我和他没说过什么话,因为不太熟,所以才选他。“柳橙轻声细语,”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是这样啊。“张越海挠了挠头,不自觉笑了。”那你先收,有什么需要找我就行,明天早上出发前,我都在。“ ”那先谢谢啦。“ 张越…

张越海在美国读的大学,成年后立刻拿了驾照,那时候就开始经常和朋友一起自驾出游,称得上是户外运动爱好者。毕业回国后,他急于熟悉家族企业、行业、大环境,也想证明自己,休闲娱乐的时间变少,唯一在坚持的户外运动,只剩爬山。

尽管如此,对十四岁就独自在海外生活的张越海来说,行前 checklist 基本谙熟于心。他先花半个小时给自己整理好背包,想到搭档乔安娜看上去肤白文弱,料想户外经验应该不多,当下决定去帮她。

出了房间,右转大约三步,是柳橙的房间。

张越海看了眼楼梯方向,几乎没有犹豫,先在柳橙房间外停下,敲了敲门。

”哪位?“柳橙问。

”张越海,我东西收好了,想问你需不需要——“张越海话没说完,柳橙打开了门。属于她的柑橘香扑散过来,张越海愣了愣,不敢直视她,只好越过她的肩线往里看,”你收得怎么样?“

”还在收。“

”有没有缺什么?急救药品备了吗,退烧药、创可贴、消毒酒精……四组嘉宾路线不同,也没办法在路上分给你,要是你缺,我这边都有,准备了很多。“张越海道。

”暂时不缺呢。要是缺,我再问你要。“柳橙道。

张越海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无声看着她,她素颜也很好看,头发全部扎起来,大概是收拾辛苦,额头上有汗,还有几撮窜出来的乱发,很可爱,张越海的心情莫名变得轻快,原本只在心里打转的疑惑不经意脱了口:”今天下午,你和谢、你应该是临时决定选丁漾的吧?那个任务,来得挺突然的。“

柳橙朝他微微一笑,分外温柔的样子。”是临时选的。“

”方便知道为什么会选他、啊对了,“张越海也想一边笑一边说话,结果似乎只能干笑,”你跟他,你们关系还……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小丁挺沉默,没想到你们……“

”我和他没说过什么话,因为不太熟,所以才选他。“柳橙轻声细语,”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是这样啊。“张越海挠了挠头,不自觉笑了。”那你先收,有什么需要找我就行,明天早上出发前,我都在。“

”那先谢谢啦。“

张越海这才转身上楼,一颗心打了麻药似的,又轻又飘,好久没有这样躁动。

到三楼,乔安娜房门开着,张越海目不斜视,先在门边敲了敲门。

”谁?“

”张越海。“

”哦哦,有事吗?“乔安娜蹲在地上没动。

”我装备收好了,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我背包还有空间,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背一点。“张越海道,”大概还能多背个三公斤。“

乔安娜此时身边一片混乱,她不缺露营和户外经验,但以前每次出行,朋友里都有”户外运动专家“,他们负责做计划、列清单,乔安娜一向只负责执行。现下,节目组让他们自由准备,她手头没有任何可以上网的电子产品,想临时查都不行,只能凭有限的记忆,努力回忆最近一次野外露营的出装,行动上,完全是抓瞎的程度。本来她没打算向搭档求救,一来自尊心强,二来她对搭档没什么信任度。这会儿看张越海主动上门帮忙,还说要帮她背东西,饶是她再清高,也实在拒绝不了。明天的任务,张越海毕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我坦白,我现在进度是零。“乔安娜苦笑道。

听了这话,张越海才将视线转到她房间,看到她和她身边的”狼藉“,好脾气地笑了。”卡在哪一步?“

”可以说卡在第一步,也可以说是负一步。我有点搞不清楚,哪些东西必要,哪些不必要。“乔安娜道,”你可以进来,我没关系。“

张越海点点头进门,不着痕迹地将房门拉得更开。

”我想啊,我们明天大概率要走一整天,明晚外宿,至少需要带一套换洗衣物。山林徒步,速干型的长袖长裤是标配,防晒帽、墨镜、登山杖、帐篷、睡袋——“

”你先别急,我们慢慢来,现在时间还够。“张越海道,”我先看看你的背包多大。“

乔安娜随手将自己上次露营用的背包拿出来,男性朋友帮她选购的军绿色经典款,”没记错的话,应该有 30L。“

张越海礼貌地掠了一眼背包,道:”容量够,接下来,理一理必需品。有些物品我那里有,我们一队,没必要都带,也节省空间。“

乔安娜点头,”有道理。“

后来的时间,乔安娜口中最常说的三个字就是”有道理“,张越海用扎实的经验和耐心向她证明,他是”户外运动达人“。到他离开自己房间,乔安娜的背包,在理念上已经打点好了。

夜色在海岛悄然上浮,乔安娜有拖延症,留了最后一点东西没收,端着水杯下楼倒水。

今天的一楼厨房,不像之前那样热闹,只有田维基一个人在忙碌。

”要帮忙吗?“乔安娜问。

”不用,大家好像都没什么胃口,反正食材也没剩多少,随便做点。“边说话,田维基边将煮熟的土豆捞出锅,过冷水。

乔安娜倒了水,问:”你收好背包了?“

田维基点头,”谢总帮了大忙。“

”谢总?“

”我搭档。“田维基补充道,”我觉得她身上有’老总‘的气质,谢总,名副其实。“

乔安娜眯起眼睛,发现田维基脸上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微笑。她想了想,环顾四下,低声道:”问你个附加题,你可以选择答或不答。“

田维基正给土豆去皮,配合乔安娜刻意压低的声音,也小声应了句”嗯“。

”假如昨天是男嘉宾选搭档,你会选谁?“

田维基动作一顿,藏在黑框眼镜里的眼睛短暂失了神。这位节目伊始就蜗居在厨房的男人身高其实有一八五,棉麻短袖外裸露的手臂也能看出肌肉练得不错。可他整个人却像是掌握了某种隐身术,总能在群体场合里隐匿自己的存在感,使人觉得他温和无害。

偌大的一楼区域,乔安娜第一次和他独处,隔着水杯,暗中打量他半晌,骤然发觉自己对他的印象或许存在偏差。

田维基向她投来专属于他的经典微笑,像某种憨厚的小熊。”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说假话的。“

乔安娜冲他眨眼,”你说就行,真假我会判断。“

田维基的注意力重回土豆,”我也会选她。“

”谢总?“

”嗯。“

”为什么?“

”她很强,正好平衡我的弱。“田维基云淡风轻地说,”我说过,我不擅长户外运动,这是真话。来这个节目,总归是为了赢。我选她,就是田忌赛马讲的,上等马加下等马。“

乔安娜猝不及防地笑了。她的判断确实有误,在这个人人带着私人剧本来的谎言游戏里,田维基也不止”人夫感“这么简单,标签可以概括人的特色,概括不了人。

人类好有意思啊,乔安娜想道。

上楼前,田维基主动提出帮乔安娜备一份明天的早餐。因为明早肯定来不及,备个饭团或三明治,方便路上吃。乔安娜欣然接受并道谢。虽然相处才第二天,节目录制结束,她觉得自己很愿意和田维基成为朋友。

到二楼,听到游泳池的水声,乔安娜在原地驻足了片刻,步子没往三楼走,还是往露台走去。到露台,地灯照得池水发光,里面游泳的并不是某位男嘉宾,是王珂。

小屋所有女嘉宾,乔安娜和王珂最生疏。下午看她对野外探险如数家珍的样子,也觉得这个人有趣,于是寻了张椅子坐,等她游过来,主动先挥了挥手。

王珂没戴泳镜,出水后分外豪迈地在脸上掠了把水,两颗眼睛又圆又大,像两颗洗净的巨峰葡萄。”你也来游泳?“王珂双手扒在池边问。

乔安娜摇摇头,”我还有东西没收完。“

王珂点头,”有没有缺什么?“

”不缺了,海哥装备很齐全。“乔安娜道,”对了,你搭档呢?“

王珂眼睛往三楼方向一指,”他们在打电动。“

”他们?“

”他和男二、女三。“王珂面无表情道。

乔安娜失笑,”我看你很少跟大家说话,是不是记不住名字?我先自我介绍,我叫——“

”乔安娜。“王珂接话道,她的脸色在这时有了变化,兴致缺缺的样子。”我记得所有人名字,名字可能是假的,王珂就是假名。出场顺序是确定的,真的。“

乔安娜噎住,她倒是也没说错。

尴尬发生,王珂没什么异样,反朝乔安娜递来个略显顽皮的微笑,随即身体一翻,以一个漂亮的转体重新潜入水下。

对方关闭了深入了解的通路,乔安娜萌生退意,起身道:”我回房继续收东西啦。“

王珂人在水下,闻声切换成仰泳姿势,两手大幅度挥动,道:”拜拜。“

乔安娜没回房,三楼影音室诱惑太大,她管不住自己上楼的脚。

影音室门关着,走到门口,才依稀听到一点声音,隔音极好。门上装着玻璃窗,乔安娜向里张望,果然看到老式街机前排排坐着的三个人。从左往右,依次是丁漾、郑培文、谢笑颖。

其中,郑培文和谢笑颖的动静较大,似乎在交流什么。乔安娜手举了半天想敲门,又觉得实在多余,她不会打电动,进去干什么?徒增判定心动的风险。末了,还是掉头离开,一边下楼一边想,里面三个人分属三个队伍,求生任务结束,马上会有嘉宾淘汰,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谐?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

乔安娜想不明白,她错过了太多情节。

Chatper07

测定中心警报声响起,是隔天早上六点四十五。 乔安娜收好背包到院子里,嘉宾几乎已经到齐。田维基最后出现,悄悄往乔安娜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她只来得及向他投去无声的感谢。 海岛晨光下,节目组航拍机环绕,八位嘉宾俱是整装待发。寂静的天地间起初只有航拍机飞行作业的声音,渐渐,上空传来响亮的轰鸣声,众人循声相望,看见一台迷彩色直升机往小屋方向而来。 ”这台直升机……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郑培文话音未落,别墅下方环岛公路出现别的动静。 一位戴牛仔帽的骑士身骑一匹黑马,手里还牵着另外两匹枣红马。 骑士身后,一辆三轮摩托车在慢速行进。 他们的目的地一致,都是小屋。 ”我明白了。“王珂突然道,”昨天的道具,指向的是交通工具。钥匙是摩托车、耳罩是直升机、鞭子是马。“ ”说得通。“郑培文接话道,”珂珂这个小脑袋瓜,是真机灵。“ ”打气筒是什么呢?“乔安娜问。 ”打气筒可能是自行车,只有自行车需要打气筒。“刚得了表扬的王珂立刻回答道。 乔安娜前后四顾,”没看到自行车啊。“ 这时,直升机已经停在环岛公路旁的平地,随之而来是测定中心的提醒:”请嘉宾根据昨天选择的道具,搭乘相应交通工具出发,你们将被流放到不同的起点,向同一个终点进发,请享受这趟旅程。“ 柳橙和丁漾拿到的是耳罩,两人默契十足地对视一眼,紧接着向其他嘉宾挥手告别,快步往直升机走去。 随着第一组嘉宾的离开,现场氛围陡转,变为荒野求生的紧张和刺激。 环岛公路上,戴牛仔帽的骑士突然加速,眼看离别墅越来越近。一身标准户外穿搭的谢笑颖蓦地在半空甩了甩马鞭,道:”没试过早上骑马,要是有杯冰美式就好了。“ ”你要喝吗?我有挂耳,可以现在给你冲。“田维基道。 ”不耽误时间。“谢笑颖飞快看了眼海岸另一侧,丁漾和柳橙在工作人员帮助下相继登上直升机,他们的军绿色户外运动装和直升机颜色异常相配。”我们的马这么争气,不能拖后腿。“她撞了撞…

测定中心警报声响起,是隔天早上六点四十五。

乔安娜收好背包到院子里,嘉宾几乎已经到齐。田维基最后出现,悄悄往乔安娜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东西。众目睽睽之下,她只来得及向他投去无声的感谢。

海岛晨光下,节目组航拍机环绕,八位嘉宾俱是整装待发。寂静的天地间起初只有航拍机飞行作业的声音,渐渐,上空传来响亮的轰鸣声,众人循声相望,看见一台迷彩色直升机往小屋方向而来。

”这台直升机……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郑培文话音未落,别墅下方环岛公路出现别的动静。

一位戴牛仔帽的骑士身骑一匹黑马,手里还牵着另外两匹枣红马。

骑士身后,一辆三轮摩托车在慢速行进。

他们的目的地一致,都是小屋。

”我明白了。“王珂突然道,”昨天的道具,指向的是交通工具。钥匙是摩托车、耳罩是直升机、鞭子是马。“

”说得通。“郑培文接话道,”珂珂这个小脑袋瓜,是真机灵。“

”打气筒是什么呢?“乔安娜问。

”打气筒可能是自行车,只有自行车需要打气筒。“刚得了表扬的王珂立刻回答道。

乔安娜前后四顾,”没看到自行车啊。“

这时,直升机已经停在环岛公路旁的平地,随之而来是测定中心的提醒:”请嘉宾根据昨天选择的道具,搭乘相应交通工具出发,你们将被流放到不同的起点,向同一个终点进发,请享受这趟旅程。“

柳橙和丁漾拿到的是耳罩,两人默契十足地对视一眼,紧接着向其他嘉宾挥手告别,快步往直升机走去。

随着第一组嘉宾的离开,现场氛围陡转,变为荒野求生的紧张和刺激。

环岛公路上,戴牛仔帽的骑士突然加速,眼看离别墅越来越近。一身标准户外穿搭的谢笑颖蓦地在半空甩了甩马鞭,道:”没试过早上骑马,要是有杯冰美式就好了。“

”你要喝吗?我有挂耳,可以现在给你冲。“田维基道。

”不耽误时间。“谢笑颖飞快看了眼海岸另一侧,丁漾和柳橙在工作人员帮助下相继登上直升机,他们的军绿色户外运动装和直升机颜色异常相配。”我们的马这么争气,不能拖后腿。“她撞了撞田维基胳膊,迈步向前。

”哦。“田维基跟上她,黑色眼镜框里装着一双迟疑又惶惑的眼睛。

”挂耳带在身上了吗?“谢笑颖边走边问。

”带了。“

”那就路上喝。“

田维基停步,”没装热水。“

”路上烧。“

”要不我还是把炉子和水壶带上吧。“

谢笑颖大力拍了拍他的背包,”嫌负重不够?挂耳带着就行,只要想喝,总有办法。“

田维基点点头,脚步还是走得将信将疑。

继柳橙和丁漾之后,第二组嘉宾也顺利和向导碰头。

别墅前剩下的两组嘉宾,一组在静等农用三轮摩托车开到目的地,另一组仍在寻找与打气筒有关的交通工具。

见张越海一脸焦急,乔安娜有些愧疚,”怪我,明明第一个选道具,应该用心选的。“

张越海目光还在搜寻,摇头道:”别想这些,你又不知道选道具是这个意思。只能说运气不太好。“

”现在说运气不好,有点为时过早。“郑培文道,”你们的向导还没出现,也许来的是惊喜大礼包呢?“

”对。刚才测定中心不是说了吗?每组路线不同,每个道具都关联一条路线,交通工具只是送我们去起点而已,打气筒关联的,没准是最简单、离终点最近的路线。“王珂接话道。

听到这里,乔安娜心宽了些。直升机已经腾空飞向远方,近处的环岛公路,谢笑颖身姿飒爽地上马,田维基动作则有些生疏,需要靠向导从旁照料。没多久,他们也在向导的引领下,策马扬鞭,径向前方奔去。

几分钟后,三轮摩托车抵达小屋。

郑培文和王珂提前等在路边,和司机接上头,郑培文忽然高声往别墅喊道:”安娜,你们的车来了。“

乔安娜快速和张越海对了遍视线,两人即时响应,张越海拎起打气筒,步伐匆匆地走下台阶。

公路边,王珂和司机正说着什么,郑培文右手一伸,指着三轮车后座示意乔、张二人,”打气筒原来是这么用。“

乔安娜心下好奇,加快步速走到三轮摩托车前,看到车座上摊放着一辆双人自行车,车胎瘪着,像旧货市场淘来的蒸汽时代物件。

”你们是选打气筒的嘉宾?“三轮车司机问乔安娜。

乔安娜点头。

司机从驾驶座旁掏出一张图卷递给她,”这是你们的路线图。“

”你是我们的向导?“乔安娜问。

司机摇头,眼睛往王珂身上一指,”我是他们的向导。“

”我们的向导呢?“张越海问。

”你们没有向导。“司机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乔安娜目瞪口呆。看到老旧自行车时,她已经觉得心里发沉,这会儿再听自己组没有向导,顿时心生不忿,禁不住质问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向导?“

这时,郑培文默默从她手里抽走图卷,乔安娜沉浸在对节目组不公平设置的抗议中,由他拿,没多理会。

三轮车司机面相忠厚,大概没想到看上去温柔文静的乔安娜会突然变脸发问,先是愣了愣,随即道:”节目组没跟我讲这个。“

”还是直接去找节目组沟通吧。“张越海道。

司机大哥眼神无辜,乔安娜自知失礼,一边点头响应张越海的建议,一边换了个语气向司机道歉,”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司机豁达地笑了笑,”没事,正常的。“

乔安娜点点头转身,和张越海一起上楼找节目组。

”等等。“郑培文拉住乔安娜的背包,道:”我觉得你们大可不必找节目组。“

乔、张两人顿足看向他。

就着三轮车后座,郑培文将两张地图一起摊开,指着左边那张图,道:”这是你们的路线图,看,都是大路,真是应了王珂说的,到出发点的路特别短。再看我们这张,只有一小段公路,接着是山路、土路,看路长,至少有七八公里——“

”是有八公里。“司机接话道。

”我刚刚问过向导,他只负责送我们去起点,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们确实不需要向导。“一直保持沉默的王珂道。

”对,节目组也没明说,每个队伍都有向导。“郑培文道。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宣布规则的时候,那个人工智能说,路线图会由向导送到手上,言下之意,难道不是说每个组都有专属向导吗?“张越海道。

一段沉默。

”这样,你们对节目组有疑问,最好尽快去问。“王珂道,”我们要出发了。“

这是一句明示,配着王珂严肃的表情,乔安娜和张越海同时意识到不该耽误别人的进度,当即退开距离。

郑培文将地图还给乔安娜,目光转向王珂,挑眉道:”你真要自己开?“

王珂面色坚定地点点头,利落将背包放进后座,接过司机的驾驶位,”一会儿到野路,再换师傅开。“

郑培文充分尊重她的意愿,双手攀住后座扶手,上了车,一看里面瘪胎的自行车,眉头皱了起来。

乔安娜会意,瞬时上前,”车我拿下来。“

郑培文眼睛看向张越海,道:”呀,海哥怎么在偷懒?“

张越海压根没想到这里,脸一红,手一伸,一言不发从里面提走自行车。

还没等他把车放下地,王珂已经一脚踩起油门,驾车走了。

摩托车汽油味被海风送过来,乔安娜闻着不舒服,正要收回视线,见郑培文指着背包侧口袋示意她:”在你包里放了个小东西。“

”什么东西?“乔安娜道。

郑培文从容戴上墨镜,笑意冉冉地用手指在自己颈边来回画了两圈,”山里植物种类多,预防花粉。“

听懂他的意思,又摸出侧口袋里的喷雾,乔安娜心头一阵跳动。他什么时候把喷雾放进她包里的?怎么一点没察觉。

热闹的海岛别墅转瞬恢复静谧,烈日逐渐升空,张越海扶起地上打气筒和双人自行车,将筒口对准车胎气口,对乔安娜道:”我来打气,你去找节目组沟通吧。“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其他嘉宾纷纷开始进入流程,乔安娜这时全无要找节目组交涉的性质,只想尽快出发,于是道:”算了,郑培文说的是对的,道具本来就是盲选,节目组不会有意针对哪组嘉宾。时间宝贵,就算我们到起点的路短,也经不起这么耽误。“

张越海闻言看了她一眼,忽然自顾笑了。

乔安娜帮他扶住车身,道:”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原来你会发脾气。“

”啊?我那算是发脾气吗?“

”放别人身上可能不算,以我对你的第一印象来看,算。“

乔安娜想了想,”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后胎打完,张越海换前胎继续。”很邻家妹妹,虽然我有个亲妹妹,她个性一点也不邻家。你给我感觉,更像我妹妹,可以说是,理想型妹妹。“

乔安娜下意识想接话,张了张口,发现无话可接。

Chatper08

8. 事实证明,双人自行车骑行体验不错,搭配清晨的海风,乔安娜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在度假——如果背上没有7公斤背包的话。 所幸就像郑培文说的,自行车到起点距离很短,车行不过一刻钟,他们就顺利抵达节目组插旗的出发点。从这里开始,他们才算正式进入山林徒步。 手表显示实时时间,七点三十五。地图显示路线全长12公里,终点是位于海拔490米左右的山间草地。出发前,两人各自做了些准备,乔安娜用了郑培文送她的防过敏喷雾,喷洒过程中,心里一直萦绕着淡淡的暖意。 张越海替乔安娜分担了大约2公斤负重,作为回报,乔安娜给他分了一半早餐。 三明治明显比压缩饼干美味,张越海不吝赞扬道:“你自己做的吗?手艺真好。” “不是我,是田维基做的。”乔安娜可不敢贪这功劳。 “田维基?”张越海挑眉,“他不是谢笑颖的搭档吗?” “他也是我们的室友呢。”乔安娜道。 怎么感觉她在讽刺自己?张越海不再搭话。 吃完早餐,两人动身前进。 海边风大,山里却很宁静,除了虫鸣鸟叫,没有别的声响。沉默走了十几分钟上山道后,张越海望着山林外的天空道:“其他人应该也是在这座山里走吧?” “应该吧。”这里的登山道不像城市山林修缮得那么完好,路途中常有不知名的昆虫经过,植物生长环境也更复杂,乔安娜怕虫怕蛇怕过敏,一路走得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听你口音,是南方人?”张越海问。 “嗯,我是浙江人。” “那我们是老乡。”张越海立刻道,眼下独处环境是最佳拉好感的机会,身处旷野,他的思路异常清晰,想起自己参加这档节目的初衷是要留到最后,心动测定那套流程,他见过了,有了心理准备,下次能冷静应对,但是反感票,还是得逐个击破。“我是绍市的。” “噢。”专注于路况的乔安娜并无攀谈的兴致,对这类司空见惯的老乡论调更是一点兴趣也无,当下只想尽快到达地图标记的打卡点。 “我看你年纪不大,盲猜一下,不超过二十五?” “这个节目可以说谎的,你知道吧?” 张越海微微…

8.

事实证明,双人自行车骑行体验不错,搭配清晨的海风,乔安娜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在度假——如果背上没有 7 公斤背包的话。

所幸就像郑培文说的,自行车到起点距离很短,车行不过一刻钟,他们就顺利抵达节目组插旗的出发点。从这里开始,他们才算正式进入山林徒步。

手表显示实时时间,七点三十五。地图显示路线全长 12 公里,终点是位于海拔 490 米左右的山间草地。出发前,两人各自做了些准备,乔安娜用了郑培文送她的防过敏喷雾,喷洒过程中,心里一直萦绕着淡淡的暖意。

张越海替乔安娜分担了大约 2 公斤负重,作为回报,乔安娜给他分了一半早餐。

三明治明显比压缩饼干美味,张越海不吝赞扬道:“你自己做的吗?手艺真好。”

“不是我,是田维基做的。”乔安娜可不敢贪这功劳。

“田维基?”张越海挑眉,“他不是谢笑颖的搭档吗?”

“他也是我们的室友呢。”乔安娜道。

怎么感觉她在讽刺自己?张越海不再搭话。

吃完早餐,两人动身前进。

海边风大,山里却很宁静,除了虫鸣鸟叫,没有别的声响。沉默走了十几分钟上山道后,张越海望着山林外的天空道:“其他人应该也是在这座山里走吧?”

“应该吧。”这里的登山道不像城市山林修缮得那么完好,路途中常有不知名的昆虫经过,植物生长环境也更复杂,乔安娜怕虫怕蛇怕过敏,一路走得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我听你口音,是南方人?”张越海问。

“嗯,我是浙江人。”

“那我们是老乡。”张越海立刻道,眼下独处环境是最佳拉好感的机会,身处旷野,他的思路异常清晰,想起自己参加这档节目的初衷是要留到最后,心动测定那套流程,他见过了,有了心理准备,下次能冷静应对,但是反感票,还是得逐个击破。“我是绍市的。”

“噢。”专注于路况的乔安娜并无攀谈的兴致,对这类司空见惯的老乡论调更是一点兴趣也无,当下只想尽快到达地图标记的打卡点。

“我看你年纪不大,盲猜一下,不超过二十五?”

“这个节目可以说谎的,你知道吧?”

张越海微微侧头,茫然看着她,道:“意思是你要说谎了?”

乔安娜目不斜视,紧盯前方路况,道:“意思是,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然我会直接骗你。”

“……”

八点二十三,两人成功抵达第一个打卡点。在这里,果然驻守着野外探险专家和医护人员,对两位嘉宾完成例行健康状况评估后,乔、张二人被允许继续前进。

临行前,张越海掉头问专家:“您知道其他组嘉宾的情况吗?”

“你们不是打卡速度最快的嘉宾。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专家道。

“最快的是哪组?”张越海又问。

“这个不能说。你们又不是竞速挑战,没必要在意名次,安全完成任务比较重要。”专家道。

乔安娜补喷完防晒,接话道:“我们不是最后一名吧?”

专家摇头,“有组嘉宾出了点状况,好像还没完成第一站打卡。”

“什么状况?”乔、张异口同声道。

“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不严重。他们没有放弃任务。”专家道。

“是哪组嘉宾?”张越海问。

专家没有立刻回话,和旁边的医护人员对了遍视线,道:“我建议你们还是关注自己的进度,虽然不是竞速赛,能赶在天黑前到终点,就尽快赶吧。”

尽管乔、张二人对其他嘉宾状况各有各的担心,专家的建议很有效,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只顾闷头赶路,下午五点过五分,到达路线终点,顺利得不可思议。

终点是一处四面开阔的草地,位于群山之间,海拔不算太高,向远可以遥望大海。张越海比乔安娜先几步到达,和终点向导碰完头,卸下背包,直接瘫倒在地。

乔安娜到时,向导告诉他们:“恭喜,你们是第一组完成任务的嘉宾。”

“第一名有奖励吗?”张越海问。

“有。”向导笑着说。

张越海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身,“什么奖励?”

“节目播出的时候,你们会得到观众的喜爱。”向导说。

乔安娜和张越海对视一眼,无奈发笑。

“你们能拿第一,运气占了一半,比起其他组,你们的路线最简单,一路都是山道。”向导道,“其他组还要走吊桥、攀岩,而且同样是山道,别组有险道,上午,有组嘉宾受伤,下午,另一组也——”

“现在能说是谁吗?”张越海急道,“男嘉宾还是女嘉宾?”

身形健硕、穿统一迷彩服的女向导没防备被打断,愣了几秒,道:“男女都有,有位嘉宾,早上还没到起点,眼镜被马踩碎,后来走吊桥,没看清路,失足摔倒,腿上擦破了皮。下午受伤的是女嘉宾,有段山路松动,她滑倒,也破了口子。放心,都是轻伤,医疗队做了及时处理,问过本人意愿,都没放弃任务。所以,一会儿你们应该能当面表达关心。”

听到马、眼镜、男嘉宾几个关键词,足够锁定受伤的人是田维基,女嘉宾信息给的不全,不够补齐视角,但看向导神情,又听说大家都没放弃,料想不是大问题,乔安娜担忧的心放了一半,出自同舟共济的情谊,仍然提着另一半。

相较乔安娜,张越海一颗心根本是高悬于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预感,他已经认定受伤的女嘉宾就是柳橙。根据这几天的观察,他认为谢笑颖强壮有力,王珂胆大果敢,本来觉得乔安娜最柔弱、需要保护,结果今天徒步下来,发觉她竟也很能吃苦,全程没喊过累,手和脚被蚊子叮得没多少好肉,也只是拼命喷防蚊虫喷雾,没一句抱怨。现在回想起来,柳橙可能是女嘉宾里身体素质最弱的那一个。

张越海越想越担忧,忍不住问向导:“你的对讲机能直接联系其他嘉宾吗?”

“节目组规则要求,向导不能主动联系任何嘉宾。”

“节目组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就想问问——”

“每条路线、每个打卡点都有野外专家和医护在,你问了,知道是谁受伤,难道还能比他们更知道应对方法吗?”向导一改先前轻松表情,正色道:“耐心等吧。趁这个时间,你们可以先去参观今晚的营地。”

张越海心事重重,眼睛盯紧上山道,显然没有参观的兴致。

乔安娜有私人状况要料理,独自先去营地。

本以为求生任务还包括搭建帐篷,张越海背包里还装着乔安娜的帐篷,不料眼前露营地设施完备,散布着数十个大小各异的、搭好的帐篷,其中有两间景致好的大帐篷,贴着节目组 logo,帐篷分男女,足有一米五高,乔安娜躬身正要进门,沾满泥土的脚还没迈入,立刻收了回来。

帐篷里铺了芦草编的地垫,是个四人间,床铺已经铺好,里面宽敞明亮,称得上纤尘不染。

闻到驱蚊液香气,乔安娜连忙退到外面,拉好防蚊门帘。

天边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乔安娜摘下防晒帽,从背包里找出洗漱包,前往洗手间。

乔安娜在洗手间处理突发状况时,第二组嘉宾抵达。

丁漾和柳橙一同站在向导面前,由向导在路线图上盖章,完成打卡任务。

张越海关切的目光在柳橙身上来回打转,等他们走完节目流程,连忙上前问:“哪里受伤了吗?”

张越海站在丁漾旁边,后者以为他是问自己,冲他摇了摇头。

张越海笑了笑,柳橙和丁漾都把墨镜架在防晒帽上,袒露着两张同样出色的脸,怎么看怎么登对。他没接话,动身绕到另一侧,道:“你们刚到,需要休息,要不要我帮你拎点东西?”

柳橙递来感谢的笑容,“谢谢 Cayden 啦。”

她和没自己见外,省去扭捏推让的时间,张越海劲头更足,先把自己的背包背好,紧接着拎起她的,看起来一点不费力的样子。“我听向导说,下午有女嘉宾遇到山体滑坡,摔了,还以为是你——”话说到这,张越海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有人接了他的话。

“哪位女嘉宾?”丁漾问。

“不清楚,向导没说。”作为先到者,张越海领丁、柳两人去帐篷营地,“反正不是安娜,不是柳橙,只剩珂珂和笑颖了,我猜大概率是珂珂,笑颖身体素质太强,珂珂看上去弱一点。”

“哪里山体滑坡?”丁漾又问。

“向导不肯说,不过不用太担心,医疗队及时做了处理,他们也没放弃任务。应该也快要到了。”张越海道。

丁漾不再发问。

三人默默走了一小段路,直到在嘉宾帐篷前分道,张越海继续送柳橙,丁漾独自走去男生帐篷。

丁漾一走,张越海脑子立刻活络起来,想问问柳橙今天的任务状况,正琢磨怎么开口,忽听她说:“太阳要下山了。”

张越海循声相望,远处有海岛,比单纯的山间落日更添一层美意。他突然生出一种赏景的惬意心情,紧接着问柳橙:“一会儿要不要出来看夕阳?”

柳橙笑着冲他点头,“嗯!”

被她的笑容感染,张越海顿觉有无穷的力气涌到四肢,身上的背包重量仿佛都消失了,脚步急切起来。“我们先放东西。”

乔安娜在公共洗手间碰上柳橙,听她说要看落日,也表示了兴趣,两人于是结伴离开。

到门口,见张越海等在不远处,换了套干净的商务休闲风衣服,分明整理过仪容仪表的样子,乔安娜暗觉好笑。她白天太醉心于赶路,中途发觉自己疑似提前来例假,又不方便在野外检查,午饭吃得狼吞虎咽,根本没机会从张越海嘴里套话,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参加的是档禁止心动的节目,哪怕是在登山道上,节目组的航拍机都一直跟随拍摄,心真的就能这么大,一点都不担心被淘汰?

“丁漾没和你一起吗?”乔安娜问张越海。

“没看见他。”张越海道。

“你们今天坐直升机出行,太酷了。”乔安娜转向柳橙道,“直升机把你们投放在哪?”

“山里,一个湖边。”柳橙手指西方,“大概是那个方位。”

“你们路线复杂吗?我们还好,都是登山道。”乔安娜问。

“什么样的路线算复杂呢?”柳橙一脸茫然地问。

几人说话间,已经走到视野开阔地,太阳眼看要坠落进大海里。营地设备充足,观景台放了露营椅,由此,三人不需要额外准备,直接落座赏景。

对柳橙的懵懂发问,张越海很放在心上,刚坐下,就给她做起科普,大致解释了野外徒步可能遇到的地形类型、危险性。柳橙一边听,面上一边流露出溢于言表的欣赏,张越海十分受用。

乔安娜则全程听得心不在焉,一会儿看看落日,一会儿回头看看向导,最后两组嘉宾还没到,丁漾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们有一段悬崖要爬,小丁徒手爬上去的,他核心很强。我不行,我是他用绳子拉上去的。”柳橙这番话将乔安娜吸引过来。“不过小丁身体柔软度不行,有段两山夹起来的小路,特别窄,花了比较长时间过去。总体来说,我们今天还算顺利。”

“丁漾比你年纪小?”张越海道。

柳橙点头,“我们交换过年龄,他比我小两个月。”

“你们交换的,确定是真实年龄?”张越海疑道。

他问了个不太友好的问题,柳橙却像听不出来,依旧好脾气地笑着,“小丁说是真话,我信,我说的也是真话,你信不信都可以。”

原来不是甜心美人,乔安娜想道。再看张越海,分明听出柳橙藏在笑容下的划限发言,一副不知所措的局促样子,显出些滑稽的可爱。

周围人情绪的变化,柳橙全没察觉,又或许是全不在意,视线投向海平面,道:“海上夕阳好美。”

乔安娜被她宁静的语气打动,也朝海面看去,很快也由衷赞道:“真的好美。”

Chatper09

9. 北京时间19点35分,第三组嘉宾到达终点,是谢笑颖和田维基。 在此之前,营地负责人说晚餐已经备好,询问众人要不要就餐。乔安娜、柳橙和张越海一致表示要等其他人一起。 等来谢、田二人,乔安娜先问他们是不是受了伤,伤势如何。 营地大灯照着,田维基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顾挠头。 “大家还是别问了,维基的伤处——男人的难言之隐。”谢笑颖替他解释道。 这话过后,田维基更加羞窘,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局促得像个想立刻钻进土里的小动物。 谢笑颖的说法,身为男人的张越海第一个听明白,当即接话道:“没大问题就好,向导说的更恐怖,说什么你在吊桥看不清路,失足。我们还以为你掉到悬崖下去了。” “哪能掉下去?节目组给我们穿了保险装备,维基恐高,眼镜又摔了,打滑,下身卡在桥上而已。” “只是阵痛、短痛,不影响功能。”田维基一口气道,“隐私问题,就此打住,不用展开讨论。” 少了黑框眼镜修饰,田维基标志的五官展露无疑,他神态里有种独特的委屈劲儿,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第三组嘉宾回来没多久,消失已久的丁漾现身,和等在打卡点旁的其他嘉宾汇合。 见他站到自己旁边,张越海忍不住问:“刚刚夕阳很漂亮,喊你你都没应,去哪儿了?” “附近走走。”丁漾道。“王珂和郑培文没回来?” “对,就剩他们了。”张越海道,“刚听向导说,他们也快到了。” “嗯。” “说是留在路上看夕阳,耽误了时间。”张越海主动分享信息,“我猜这主意是培文提的,珂珂看上去好胜心挺强,应该不太乐意落后。” 丁漾没接话。 谈话戛然而止,张越海不确定他还有没有问题,扭头去看,又听他问:“你是不是挺会看人?” 张越海和丁漾交流少,一时把不准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仍是笑着说:“还好,见多了,能看出一二,不过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时,谢笑颖从另一侧走过来,上下打量丁漾道:“你们不是第二个到达吗?怎么灰头土脸的。” 丁漾耸耸肩,没作声。 “你是有颜任性。”谢笑…

9.

北京时间 19 点 35 分,第三组嘉宾到达终点,是谢笑颖和田维基。

在此之前,营地负责人说晚餐已经备好,询问众人要不要就餐。乔安娜、柳橙和张越海一致表示要等其他人一起。

等来谢、田二人,乔安娜先问他们是不是受了伤,伤势如何。

营地大灯照着,田维基被众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顾挠头。

“大家还是别问了,维基的伤处——男人的难言之隐。”谢笑颖替他解释道。

这话过后,田维基更加羞窘,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局促得像个想立刻钻进土里的小动物。

谢笑颖的说法,身为男人的张越海第一个听明白,当即接话道:“没大问题就好,向导说的更恐怖,说什么你在吊桥看不清路,失足。我们还以为你掉到悬崖下去了。”

“哪能掉下去?节目组给我们穿了保险装备,维基恐高,眼镜又摔了,打滑,下身卡在桥上而已。”

“只是阵痛、短痛,不影响功能。”田维基一口气道,“隐私问题,就此打住,不用展开讨论。”

少了黑框眼镜修饰,田维基标志的五官展露无疑,他神态里有种独特的委屈劲儿,直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第三组嘉宾回来没多久,消失已久的丁漾现身,和等在打卡点旁的其他嘉宾汇合。

见他站到自己旁边,张越海忍不住问:“刚刚夕阳很漂亮,喊你你都没应,去哪儿了?”

“附近走走。”丁漾道。“王珂和郑培文没回来?”

“对,就剩他们了。”张越海道,“刚听向导说,他们也快到了。”

“嗯。”

“说是留在路上看夕阳,耽误了时间。”张越海主动分享信息,“我猜这主意是培文提的,珂珂看上去好胜心挺强,应该不太乐意落后。”

丁漾没接话。

谈话戛然而止,张越海不确定他还有没有问题,扭头去看,又听他问:“你是不是挺会看人?”

张越海和丁漾交流少,一时把不准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仍是笑着说:“还好,见多了,能看出一二,不过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时,谢笑颖从另一侧走过来,上下打量丁漾道:“你们不是第二个到达吗?怎么灰头土脸的。”

丁漾耸耸肩,没作声。

“你是有颜任性。”谢笑颖往他手里递了瓶功能饮料,“我问了一圈,四组嘉宾里,你和柳橙的路线最远,地形最复杂,只占了直升机护送的风头。”

丁漾接过饮料,低声道谢。

“可他们是第二。”张越海道,“而且,两个人居然都没受伤。”

“完美搭档。”谢笑颖看着丁漾道,“小丁体力好,能看出来,没想到柳橙也不遑多让。”

丁漾仰头喝下大半瓶饮料,道:“她很强。”

“哦?哪里强?”张越海道。

“话少,行动快,配合度高。”丁漾道。

谢笑颖轻声发笑,“大概只有你会觉得话少算是强者的属性了。”

“也不是。”丁漾道,“分人。”

“分人?我感觉我是分事。好比今天做任务,时间紧,赶路累,我也不喜欢话多的搭档。”话说完,张越海隐隐觉得有问题,因为他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假如他今天的搭档是柳橙,似乎会希望她话多点。这么一想,又觉得丁漾说的没错。

“听你们这么说,我好像不算强者,我和维基一路都在瞎聊。”谢笑颖道,“维基是个很有趣的人。”

“我只知道维基厨艺很好,看来还是缺乏了解。”张越海道。

“还有机会,你们今晚住的也是集体宿舍呢。”谢笑颖道。

营地另一边,乔安娜也从田维基口中听说了第三组嘉宾的任务经过。

彼时,乔安娜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和田维基碰上,见他戴着一副完好无损的黑框眼镜,惊道:“你随身带着同款眼镜?”

“旧的,带来备用的,其实度数不是很匹配。”田维基道。

两人并行,乔安娜问他今天的遭遇。田维基很大方,几乎是毫无保留地交付了自己的经历,末了,还补了句:“反正到时候播出,你也能看到。节目剪辑会加强效果,记住,我说的才是真实版本。”

据田维基的叙述,他和谢笑颖属于出师不利。早上出门前,他看天气不错,想着山里很热,临时把长款速干裤改换成了短裤。这直接导致他的骑行体验大打折扣,上坡时夹马背的力度不对,惹得身下战马小发雷霆,两人还没到任务起点,他的眼镜就身先士卒,命丧马蹄之下。

短裤给田维基带来的麻烦远不止夹马背,“我之前去东南亚海岛玩过,想着 1824 岛和那边气候地理环境差不多,没想到复杂多了,不得不感慨,祖国真是大有河山。这山里的蚊子,长得比苍蝇还大,而且我居然特别招蚊子?你敢信吗,我活了快三十年,从来不知道自己招蚊子。”

对一个男人来说,招蚊子绝对不算难事,但因为招蚊子引发的其他状况,田维基措手不及。他的背包里装着大量与食物相关的东西,没给驱蚊水、防虫喷雾这类功能用品留空间。途中,谢笑颖慷慨解囊,将自己的驱蚊水给了他,不料地图还没走完一半,驱蚊水就用完了。

说起和蚊子的战斗,田维基口若悬河,但到最关键的吊桥部分,他的表情却慢慢凝重起来,连带语气也变得沉重:“我本来不恐高,可能是被蚊子搞烦了,或者是眼镜碎了看不清——哎呀,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找借口?总之,过吊桥的时候,我怕了。”

此时,两人并坐在傍晚看夕阳的地方,以乔安娜有限的识人经验,总觉得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承认自己害怕是件不容易的事,于是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田维基自顾笑了笑,“我没事,掉下去的时候确实卡裆了,谢总当时反应比我激烈,脸都吓白了。”

“听起来,谢总是个特别靠谱的搭档。”乔安娜道。

“何止靠谱?过吊桥那关,如果不是她鼓励我,我没准就放弃任务了。”田维基道,“我本来以为、单凭直觉以为,她是那种讨厌弱者的人。一路上,真的很注意不露怯,不给她拖后腿,尽力提供情绪价值。你不知道,我们早上九点半到第一个打卡点,我软磨硬泡找向导借热水,愣是给她冲了杯挂耳。”

“女王和骑士。”乔安娜莫名想到一个形容。

田维基愣了愣,摇头道:“骑士称不上,她更像骑士。早上我们那个向导说,光靠她在马背上的姿势,就看得出马术一流,至少五年以上马术经验。我顶多算个仆人。”

乔安娜被他后面补的自嘲逗得前仰后合。

半晌后,就着夜色和远处的海浪声,田维基道:“好神奇,和一个人相处才一天,怎么感觉好像把大半辈子的事情都做了?”

乔安娜闻言,心头震了震,转头看他,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深沉。可惜下一刻,他已经转过身,往打卡点方向看去,那里一阵人头攒动。

“好像是最后一组人到了。”田维基说。

Chatper10

10. 直到郑培文和王珂相继现身,众人才确定,那位受伤的女嘉宾真是王珂。任务点强光照射下,王珂原本清秀的脸上有几条明显划伤,细看她走路姿态,略微颠簸,像是伤在右脚。 谢笑颖离王珂近,低声询问要不要扶,王珂一脸轻松地摇摇头,“没事,小伤,就是破了皮,医生说不能让伤口和裤子摩擦,我才这么走路的。” 郑培文环顾任务点其他人,一边找向导完成最终打卡一边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本来是能尽快上来,正好在半山腰碰上夕阳,我跟珂珂一拍即合,留下看完夕阳才动的身。” “你别这么说,显得我们很没有任务精神!”王珂鼓着脸道,“是培文担心我脚不方便,在那休息了一段时间。” 搭档替自己补充了解释,郑培文只好陪笑脸,“珂珂说得对,大家可以怪我们晚到,但绝不可以质疑王珂小姐的任务精神。” 王珂鼓囊囊的脸一瞬间泄气,笑了。两人氛围大好,即时卸下了众人的担忧情绪。 受节目组委托,营地已经为八位嘉宾备好晚餐。 入夜后,岛上气温宜人,不时有晚风送爽。长长的餐桌上放满各类充满海岛特色的食物,烹饪方法多是白灼,尊重食材本味。 等郑培文和王珂最后入席,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 王珂换了条短裤,右膝盖贴着纱布,膝盖往下也有少量擦伤,对众人关切的目光,她像是没察觉,自顾找到空位落座,又指挥郑培文坐她对面。 郑培文显然比王珂多一些察言观色的本领,落座前,眼尖注意到桌上有红酒,随手拿起酒瓶,另一只手拿开瓶器,道:“连着让大家等两次,我必须自罚一杯。” “等的是我们两个,不能光罚你一个。”王珂把酒杯递过去。 “有伤的人能喝酒?”丁漾问。 “我刚想说,”郑培文把王珂的酒杯推回去,“你不说,本来我只需要喝一杯,现在怕是要喝两杯了。” “没关系,伤口消毒用的都是酒精,再喝点,没准好得更快。”王珂又把酒杯递过去。 郑培文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面露无奈道:“行,给你倒一点,就一点。” 他给王珂倒了三分之一杯红酒,随后,这对非要喝酒自罚的…

10.

直到郑培文和王珂相继现身,众人才确定,那位受伤的女嘉宾真是王珂。任务点强光照射下,王珂原本清秀的脸上有几条明显划伤,细看她走路姿态,略微颠簸,像是伤在右脚。

谢笑颖离王珂近,低声询问要不要扶,王珂一脸轻松地摇摇头,“没事,小伤,就是破了皮,医生说不能让伤口和裤子摩擦,我才这么走路的。”

郑培文环顾任务点其他人,一边找向导完成最终打卡一边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本来是能尽快上来,正好在半山腰碰上夕阳,我跟珂珂一拍即合,留下看完夕阳才动的身。”

“你别这么说,显得我们很没有任务精神!”王珂鼓着脸道,“是培文担心我脚不方便,在那休息了一段时间。”

搭档替自己补充了解释,郑培文只好陪笑脸,“珂珂说得对,大家可以怪我们晚到,但绝不可以质疑王珂小姐的任务精神。”

王珂鼓囊囊的脸一瞬间泄气,笑了。两人氛围大好,即时卸下了众人的担忧情绪。

受节目组委托,营地已经为八位嘉宾备好晚餐。

入夜后,岛上气温宜人,不时有晚风送爽。长长的餐桌上放满各类充满海岛特色的食物,烹饪方法多是白灼,尊重食材本味。

等郑培文和王珂最后入席,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

王珂换了条短裤,右膝盖贴着纱布,膝盖往下也有少量擦伤,对众人关切的目光,她像是没察觉,自顾找到空位落座,又指挥郑培文坐她对面。

郑培文显然比王珂多一些察言观色的本领,落座前,眼尖注意到桌上有红酒,随手拿起酒瓶,另一只手拿开瓶器,道:“连着让大家等两次,我必须自罚一杯。”

“等的是我们两个,不能光罚你一个。”王珂把酒杯递过去。

“有伤的人能喝酒?”丁漾问。

“我刚想说,”郑培文把王珂的酒杯推回去,“你不说,本来我只需要喝一杯,现在怕是要喝两杯了。”

“没关系,伤口消毒用的都是酒精,再喝点,没准好得更快。”王珂又把酒杯递过去。

郑培文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面露无奈道:“行,给你倒一点,就一点。”

他给王珂倒了三分之一杯红酒,随后,这对非要喝酒自罚的搭档一起完成了餐前仪式。

前奏过后,嘉宾们纷纷动刀动筷,确实饿得不行,勉力维持着镜头前的体面,大快朵颐起来。

餐过一半,照例是“大家长”张越海敲杯提醒:“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我想先提个杯,恭喜大家顺利完成任务打卡。”

“Cayden 是给节目投了钱吗?”谢笑颖揶揄道,“怎么感觉这话该是节目总导演来说。”

说得好。乔安娜心道。再看张越海脸色,酒还没入肚,已然红艳艳一片,更觉好笑。

“我是不是说得太官方了?”张越海自我解嘲道,“没事,谢总来说,你教我说也行。”

谢笑颖回他以“不要”的手势,“我不是总,你是总,张总。我喝酒都是为了放松、开心,敬酒提杯的传统,我不作兴。”

张越海面色微滞,目光往对面柳橙身上掠了掠,见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像被打了气似的,仰头喝下酒,向众人道:“OK,我的错,我自己喝,大家随意。”

“放轻松一点。”旁座郑培文探身过来,“张总。”

“喂,你怎么也喊张总?”张越海道。

“在座八个人,只有你配得上‘总’,不喊张总,不礼貌。”郑培文一本正经道。

这话一出,柳橙和王珂同时笑了。

饶是张越海再迟钝,也知道郑培文有意在调节气氛。他口中的“张总”虽然带一半玩笑意思,有柳橙在前,玩笑也顺耳。归根结底,张越海是听惯了,家族企业说大不大,因为传承已久,又有市里的扶持看重,往来商务局,他以前是被喊“小张总”,近几年,父亲放手管理,他成了唯一的张总。

晚餐后半段,嘉宾三两闲聊。

郑培文和王珂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起白天经过,乔安娜和柳橙纷纷加入旁听。

除了大同小异的山林徒步,郑、王两人的路线中多了一项攀岩。

“严格来说,不算徒手攀岩,节目组其实准备了绳梯——”

“肯定不是节目组准备的,那个绳梯很旧了。”王珂纠正道,“估计是岛民自用的。早知道我们就自己做绳梯了,动力绳和静力绳我都带了,以为用不上,没想到摔了。”

“我也没想到,这么专业的王珂同学居然会摔。果然是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郑培文道。

“听不懂,”王珂眯起眼睛,“但感觉你在嘲讽我。”

郑培文双手投降,“绝没有。就凭你今天的负重量,没人敢嘲讽你。”

“珂珂负重多少?”乔安娜好奇道。

“十三公斤。”王珂答道。

“十三公斤?一般来说,不是不能超过体重的 20%吗?你自重都没有一百斤吧。”乔安娜惊道。

王珂耸耸肩,“以前天天强练体能、爆发力,负重更多,十三公斤还没到极限值。不过培文说得对,我今天是战略失误,背了太多没用的东西。我没想到,节目组不是真做野外求生。”

“不仅不是真做,还做假。”郑培文道。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王珂没笑,脸上气鼓鼓的,像只金鱼,对郑培文道:“你又讽刺我。”

郑培文立刻肃色,“大家别笑,小朋友会生气。”

“喂!”王珂看样子更气了。

这边欢声笑语,另一边,丁漾突然起身离座。

十几分钟过去,他还没回来,谢笑颖对田维基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小丁?我感觉他刚刚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丁状态不好吗?”乔安娜凑过来问。

“我去找找他看。”田维基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谢笑颖动身道。两人一起离开。

长桌一时只剩五位嘉宾。郑培文和张越海没注意到另一边的状况,还在互相打趣,对面柳橙和王珂也在低声交谈些别的什么。只有坐在中间的乔安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聊天,慢慢走了神。

录制第三天,嘉宾间有了一些或明或暗的关系线。

乔安娜对每条线都感兴趣,但涉及丁漾,好像没法客观看待。谢笑颖对丁漾的在意很明显,明显得像在参加恋综,作为八人中的另一位“总”,张越海和谢笑颖一样,对柳橙也是殷勤备至。他们的表现令乔安娜感到困惑,莫非节目组给这两个人安排了不同的“剧本”?他们签的是恋综合约?

想着想着,乔安娜也离开餐桌,独自走去观景台,迎着一阵又一阵的海风,默默梳理心情。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注意到夜空在望,于是向后仰起头,遥望星空。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身影。

“好小气的人,这么好看的星空,居然不分享。”郑培文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乔安娜看向他,“你们结束了?”

郑培文和她一样向后摊放自己,“张总送女生回宿舍了。”

“我没手机,没手表,能不能告诉我几点了?”

“十一点吧。”

“你有手表,为什么不看?”

“太累了,不想动。”郑培文大言不惭地说。

乔安娜翻白眼。半晌后,一只手蓦地伸到她眼前,墨绿色的表盘,款式复古,里面零件复杂,她定睛,花了一点时间才看清表针指向的位置。“十点四十八。”她说。

郑培文收回手,“我猜得真准。”

乔安娜默了默,“忘了说,今天,谢谢你,我是指,你的防过敏喷雾。”

“现在才说?有点晚。”

连续几天接触下来,乔安娜已经能从他的语气判断,他是在开玩笑。她晚上喝了点红酒,状态微醺,很有兴致陪他玩语言游戏,于是故作认真道:“那我该什么时候说?”

“起码应该在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比较有诚意。”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可是众星捧月,还有空听我说句微不足道的感谢?”

郑培文笑了,大概因为今天说了太多话,声音发哑,颇有几分撩人。

两人静静看了会儿星星。

“安娜。”

“嗯。”

“我们是盟友,对吧?”

咝的一声,乔安娜警觉到某种氛围破了,她和他暂时还不是好朋友,他们在录节目,周围的摄像机还在工作。“你先回答我,你有多少盟友?”她问。

郑培文失笑,“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对这道夸奖,乔安娜反应平平,“我的智力在女性中属于正常水平。”

“我确实和大部分嘉宾私下订了同盟。”郑培文道,“不给对方投反感票。”

“不就是张总的互不侵犯条约?”乔安娜道。

郑培文小幅度摇摇头,“张总的互不侵犯,是单方面要求其他人,软性霸权主义。我都是有商有量,平等互惠。”

乔安娜笑了。

“截止到目前为止,节目组还没公布其他相关的积分规则,也就是说,除了心动判定——放心,这是高压线,我不会问。我只是想说,现在的扣分点只有反感票,一票一分,按末位淘汰制,落后一分,就可能出局。”

乔安娜从他语气里听出了认真,再看他表情——他是全体男嘉宾里神情最丰富的人,这种丰富不是单纯的五官动作,而是情绪流转,比如此刻,他看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温柔,越看越叫人沉醉。

“谢谢提醒。”乔安娜移开视线,“我知道积分很重要,可能我不像你那么积极,我觉得做好自己就行。”

“积极还是功利?”他立刻反问道。

“区别不大。”

“你不喜欢功利。”

“对,可这仅代表我自己的喜好,我不会苛求别人。”

郑培文笑了,“如果不是出自功利心,安娜你、为什么来参加这档节目呢?别跟我说是单纯来度假,来度假的人不会例假第一天还一声不吭拿第一。”

乔安娜满脸通红,“你怎么知道?”

郑培文耸耸肩,“我遍地都是盟友。别总是这么紧张,如果你不想结盟,只想自己玩,我完全尊重。之所以跟你辩论,可能是我没控制好情绪,略微有一点点,”他用手指比了大小,“被乔同学的清高冒犯到而已。”话毕,他起身离座,“别待太久,晚安。”

“……晚安。”乔安娜似乎只能回这个。

Chatper11

11. 张越海从来没有合宿的经验,把柳橙送回女生帐篷后,他独自步行回男生帐篷,荡漾了一整晚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上学的时候,张越海喜欢锋芒毕露的女孩,享受征服的快感。没遇到柳橙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转了性,会对温柔的女孩这么着迷。 柳橙总是笑盈盈的,一双眼睛好像泉水,波光粼粼,无论大家说什么,她都听得很认真,有人讲笑话,她笑,有人说起不开心的事情,她也会陪着难过。她不像其他女嘉宾那样,总是夹枪带棒、耀武扬威,她最漂亮,又最低调,分寸极好,哪哪都讨张越海喜欢。 这趟真是来对了,回家他要隆重感谢张揽月,贵人。 张越海耳尖,到男生帐篷前,听里面有人提柳橙,神情陡变得凝重,脚步停在门口。 “柳橙话少,不过听口音,像南方人,广东那边。”田维基道。 “也有可能是福建。怎么了,百科。你要在这找老乡?”郑培文道。 “什么找老乡,就是随便问问。女嘉宾里,我跟柳橙最不熟。”田维基道。 “我跟她也不太熟。你想知道什么,问小丁,小丁熟。”郑培文道。 “我也不熟。”丁漾道。 “怎么会?你和柳小姐今天可是最隆重的那对,都出动直升机了。”田维基道。“还好谢总没选直升机,我真会恐高。” “小丁话也少,两个话少的人在一起,确实聊不出什么来。”郑培文道。 “你说的对。”丁漾道。 帐篷里是地席,张越海将鞋子脱在外面,赤脚进了门。里面三个男人同时看向他,都简单打了招呼。“刚把柳橙送回女生那边,你们在聊什么?”张越海问。 郑培文笑笑,没说话。 田维基道:“聊女嘉宾呢,我们猜柳橙可能是演员,或者模特、网红。” 张越海愣了愣,视线转向角落里的丁漾,“或许,小丁问过吗?” 丁漾一脸奇怪地看向他,“问什么?” “你跟柳橙是搭档,一整天下来,应该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吧?”张越海道。 “你知道乔安娜做什么吗?”丁漾立刻反问道。 张越海面色一僵,好半晌说不出来话来。 郑培文哈哈大笑。“我看我们还是别在这瞎猜了,好奇的,明天自己问。” …

11.

张越海从来没有合宿的经验,把柳橙送回女生帐篷后,他独自步行回男生帐篷,荡漾了一整晚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上学的时候,张越海喜欢锋芒毕露的女孩,享受征服的快感。没遇到柳橙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转了性,会对温柔的女孩这么着迷。

柳橙总是笑盈盈的,一双眼睛好像泉水,波光粼粼,无论大家说什么,她都听得很认真,有人讲笑话,她笑,有人说起不开心的事情,她也会陪着难过。她不像其他女嘉宾那样,总是夹枪带棒、耀武扬威,她最漂亮,又最低调,分寸极好,哪哪都讨张越海喜欢。

这趟真是来对了,回家他要隆重感谢张揽月,贵人。

张越海耳尖,到男生帐篷前,听里面有人提柳橙,神情陡变得凝重,脚步停在门口。

“柳橙话少,不过听口音,像南方人,广东那边。”田维基道。

“也有可能是福建。怎么了,百科。你要在这找老乡?”郑培文道。

“什么找老乡,就是随便问问。女嘉宾里,我跟柳橙最不熟。”田维基道。

“我跟她也不太熟。你想知道什么,问小丁,小丁熟。”郑培文道。

“我也不熟。”丁漾道。

“怎么会?你和柳小姐今天可是最隆重的那对,都出动直升机了。”田维基道。“还好谢总没选直升机,我真会恐高。”

“小丁话也少,两个话少的人在一起,确实聊不出什么来。”郑培文道。

“你说的对。”丁漾道。

帐篷里是地席,张越海将鞋子脱在外面,赤脚进了门。里面三个男人同时看向他,都简单打了招呼。“刚把柳橙送回女生那边,你们在聊什么?”张越海问。

郑培文笑笑,没说话。

田维基道:“聊女嘉宾呢,我们猜柳橙可能是演员,或者模特、网红。”

张越海愣了愣,视线转向角落里的丁漾,“或许,小丁问过吗?”

丁漾一脸奇怪地看向他,“问什么?”

“你跟柳橙是搭档,一整天下来,应该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吧?”张越海道。

“你知道乔安娜做什么吗?”丁漾立刻反问道。

张越海面色一僵,好半晌说不出来话来。

郑培文哈哈大笑。“我看我们还是别在这瞎猜了,好奇的,明天自己问。”

这话一出,室内陷入沉默。没过多久,丁漾率先关了床头灯,薄被一拉,睡了。

张越海心思沉了下来,如果说几分钟前他觉得参加节目很愉快,那么现在就是不愉快的时刻,怎么他老是和其他人聊不到一块?

外宿之夜,女生宿舍也有夜聊,聊的很实在,关于生理状况。

巧的是,四位女嘉宾,两位正在经历生理期。乔安娜是第一天,柳橙是倒数第一天。

通过女嘉宾们交换的信息,乔安娜终于破案:“原来他是从你这里知道的。”

“你说谁?”“嫌疑人”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郑培文。”乔安娜笑道。经过一顿晚餐的观察,她对王珂完全改观,发现王珂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孩。说话做事只凭心意,不太照顾他人情绪,可能显得缺乏情商,或成年人的圆融。乔安娜却很喜欢她。

被扣上泄密“嫌疑人”的帽子,王珂先是愣住,大眼睛里闪过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道:“可能真是我说的,不过说给他没关系,我感觉男嘉宾里,郑培文人最好。他不会怎么样的。”

大通铺上,王珂是乔安娜的对床,听她夸郑培文,忍不住道:“你不觉得培文心机有点深吗?”

王珂想也没想,立刻摇头,“张越海心机更深。”

乔安娜笑了。

斜对床的谢笑颖闻言也笑,忍不住加入讨论:“好奇珂珂今年多大?”

“八月底,满二十三。”王珂道。

“好年轻啊。”谢笑颖道。

“二十三还年轻?二十三都可以退役了。”

“退役?你是运动员?”乔安娜惊道。

王珂没防备,脸上露出说错话的表情,忽又向乔安娜吐吐舌头,“以前是。”

“居然是运动员?”谢笑颖也很惊讶,“方便问是什么项目吗?”

王珂摇头,“说太多,不能再说了。导演组叮嘱我,节目结束或者我淘汰的时候,再公布自己的真实信息比较好。”

乔、谢两人表示理解,都没再追问。

末了,一直没参与聊天的柳橙说:“怪不得珂珂体能这么好,十三公斤真的很厉害。”

蓦然被夸,王珂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更好,现在年纪大了,没那么好。”话里话外倒没有不好意思。

乔安娜被她的直率逗笑了。她习惯集体宿舍生活,几乎没有择床的问题,加上例假的困顿,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嘉宾们和谐相处并不符合节目组的初衷。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乔安娜想不通为什么测定中心警报声会在山里响起。

她是深睡中被吵醒的,睁眼后,脑子还在发钝,依稀听见王珂在说:“难道他们把集装箱搬上来了?”

节目组的叫醒服务,对所有嘉宾来称得上是灾难,众人闻声起床时,山里还有薄雾。

眼前的营地空无一人,只有 AI 冰冷的声音:“早上好,欢迎各位加入生存挑战。从今天开始,到第一位嘉宾淘汰前,节目组将不再为大家提供食物。”

噩耗。

众嘉宾本来都没完全清醒,噩耗一出,算是彻底醒过来了。

“没有食物,那我们吃什么?”田维基问。

“可以自己花钱买吗?”张越海紧接着问。

“节目组在营地为大家准备了食材和饮用水,但不负责运送。”AI 回答道。

“意思是要我们自己搬?”田维基道。

“是的。节目组规则要求,嘉宾不可以自行采购食物,否则将扣除个人积分。”AI 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张张都是倒霉脸。

“食材放在哪里?”王珂道。

“分散放在各个空置帐篷。”AI 道。

新任务出来,嘉宾们自是睡意全无。

昨晚谢笑颖在饭桌上提议看日出,八人投票,七人选择放弃,或多或少预料到今天有隐藏任务,都选择好好睡觉,储存体力。

乔安娜例假第二天,本着不能给大家拖后腿的想法,极力对抗身体不适,加入物资搜寻行动。王珂说她会口服短效避孕药推迟例假时间。当时听她说这些的时候,乔安娜还纳闷为什么,原来是运动员。

尽管例假给她带来不便,再来一次,乔安娜也不会想要提前服药以推迟周期,总觉得对身体有伤害,她虽然重视节目,没到能对自己这么狠的地步。何况,她因为母胎单身,尚未有过性经历,避孕药对她而言,还很陌生。

乔安娜在发散联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其他嘉宾们已经陆续找到不少藏有食材的帐篷。总结食材类型,分别有 5L 装饮用水、5KG 大米、5KG 面粉,袋装土豆、胡萝卜、洋葱、白菜,散装干面条、意大利面,还有不少冷冻海鲜,三文鱼、虾、鳕鱼之类,冻品统一放在冷冻箱内。

“我看,节目组给我们留的不止食物,还有一道数学题。”找完食物后,郑培文率先给出结论。

“像。”谢笑颖响应道,“核心还是物资运输问题。”

“先算第一道题。”郑培文道,“我们八个人,按节目组说的,从今天开始,到第一位嘉宾淘汰——也就是周日结束前,总共需要多少物资。”

乔安娜本来以为找完食物,剩下的事情就是搬下山去。听郑培文说完,意识到任务确实没那么简单,她马后炮地想到,营地搜罗到的物资那么多,他们八个人肯定搬不下去,必定要做减法。想到这里,忽又对郑培文有了新认识,他不光长了张会逗趣的嘴,还有颗灵光的脑子。

“这道题得问维基。”郑培文道。“你来估算我们一天最低的生存需求,算出结果,乘以四就好。”

难得见郑培文这么严肃,田维基瞬时也进入状态,掐着手指算起来。

等待的时间,郑培文又继续拆解题目:“维基算物资,其他人来算算运力。我们每个人上山的时候都有负重,大家各自检查一下,尽量做减重,看看在基础负重外,能增添多少运力。”话到此处,他的视线在乔安娜身上短暂停留,“各位量力而行,能背多少背多少,不用逞强。”

“食材方面,也可以精选。例如冻品,现在就可以放弃。”谢笑颖道。

“酒水饮料是不是可以适当带一点?”张越海道,“尤其是红酒,一瓶也就 500 毫升,不重,带上它,我们可以获得很多快乐。”

他的提议不错,但在这个时间点提,引来的是其他人的错愕。

张越海感知到了这种不太友好的集体情绪,立刻解释道:“我是觉得,昨天晚上,我们吃饭,有酒,大家都比较放松,互相之间的关系也好了很多。如果大家觉得没必要,我不坚持。”

“那我先表态,我觉得没必要。”谢笑颖举手道。

紧随她之后,王珂、丁漾、郑培文、田维基、乔安娜也相继表态,酒不是必需品。

柳橙没有表态。这位张越海唯一关注的嘉宾给了他信心,使他觉得,即便他这周又拿到最多反感票,而后淘汰出局,也没什么好遗憾。

按最低限度,田维基算出一个八人四天物资需求总量。算完后,眼看日头高升,他又急吼吼地跑去找营地负责人,借锅借炉,想着接下来所有人都要大量消耗体力,他得尽力准备一顿能量早餐,至少要把那些带不走的冻品用掉一些。其余嘉宾则开始物资分配,郑培文负责男嘉宾,谢笑颖负责女嘉宾。两人不仅娴熟运用各类数学知识,算出最优分配,还展现出流程安排上的领导力,众人俱是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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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物资太多,人力太少,运输异常艰难。 出发前的讨论中,众人一致认为饮用水最重要,但是饮用水规格只有5L装,一桶水就有五公斤,按每人每天至少需要1L的量,八位嘉宾8L,也就是说,嘉宾们今天至少要背两桶水下山。 “我分一桶。”丁漾当先认领任务。 “你现在基础负重快二十公斤,不能再加了。”郑培文道。 “回程是下山路,桶装水可以直接滚。”丁漾一本正经地提了个听上去像骂人的建议。 “好主意。”郑培文笑道,“如果计划行得通,那我也分一桶。” “我觉得不太妥,昨天我和安娜上山,好多都是野路,两侧没有遮挡,万一滚错路,还得去找。”张越海道,“我建议分装。” “这样的饮用水怎么分装?用什么分装?”谢笑颖问。 张越海一时被问住,接不上话,他确实没有任何分装饮用水的经验。 “张总好像喜欢习惯性否定别人的意见,却又给不出自己的解决办法。”谢笑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讨论氛围僵了几秒,王珂道:“或者可以做一个简易装置,好走的路,水可以滚,不好走的,可以用装置。” “什么装置?”郑培文道。 王珂想了想,忽然挥动手臂开始比划,“找两根木棍,就像这样,中间用绳索穿一下——” “担架。”丁漾道。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脑子里的东西会被人说出来,王珂明显愣了一会儿,而后道:“好吧,就是担架。其实营地负责人那里肯定有专业设备的,露营车或者是手推车什么的,不然他们怎么把水运上来。” “诶?这些东西好,这些东西听上去就省力。我们可以去借?”郑培文道。 “他们不会借的。”田维基接话道,“早上我想问他们借个卡式炉路上用,这里员工都说不行。营地和节目组签了约,只按节目组要求提供设备,不负责嘉宾们的需求。” 至此,就运水问题,众人再给不出其他建议。末了,由谢笑颖拍板决策,按王珂的建议,另做一个简易担架,丁漾和郑培文主力负责运送,谢笑颖和王珂从旁协助。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 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二十七,田维基做好一顿中西结合式早…

12.

物资太多,人力太少,运输异常艰难。

出发前的讨论中,众人一致认为饮用水最重要,但是饮用水规格只有 5L 装,一桶水就有五公斤,按每人每天至少需要 1L 的量,八位嘉宾 8L,也就是说,嘉宾们今天至少要背两桶水下山。

“我分一桶。”丁漾当先认领任务。

“你现在基础负重快二十公斤,不能再加了。”郑培文道。

“回程是下山路,桶装水可以直接滚。”丁漾一本正经地提了个听上去像骂人的建议。

“好主意。”郑培文笑道,“如果计划行得通,那我也分一桶。”

“我觉得不太妥,昨天我和安娜上山,好多都是野路,两侧没有遮挡,万一滚错路,还得去找。”张越海道,“我建议分装。”

“这样的饮用水怎么分装?用什么分装?”谢笑颖问。

张越海一时被问住,接不上话,他确实没有任何分装饮用水的经验。

“张总好像喜欢习惯性否定别人的意见,却又给不出自己的解决办法。”谢笑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讨论氛围僵了几秒,王珂道:“或者可以做一个简易装置,好走的路,水可以滚,不好走的,可以用装置。”

“什么装置?”郑培文道。

王珂想了想,忽然挥动手臂开始比划,“找两根木棍,就像这样,中间用绳索穿一下——”

“担架。”丁漾道。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脑子里的东西会被人说出来,王珂明显愣了一会儿,而后道:“好吧,就是担架。其实营地负责人那里肯定有专业设备的,露营车或者是手推车什么的,不然他们怎么把水运上来。”

“诶?这些东西好,这些东西听上去就省力。我们可以去借?”郑培文道。

“他们不会借的。”田维基接话道,“早上我想问他们借个卡式炉路上用,这里员工都说不行。营地和节目组签了约,只按节目组要求提供设备,不负责嘉宾们的需求。”

至此,就运水问题,众人再给不出其他建议。末了,由谢笑颖拍板决策,按王珂的建议,另做一个简易担架,丁漾和郑培文主力负责运送,谢笑颖和王珂从旁协助。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

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二十七,田维基做好一顿中西结合式早餐:海鲜炒面和虾仁煎饼。

早饭看似简单粗暴,却也不失豪华。此时众人已经分配好任务,下山路线也已做好规划——基本按昨天乔安娜和张越海上山的路线来。接下来的时间,将是纯体力消耗,因此,嘉宾们十分重视这顿饭,吃得很是努力。乔安娜食欲不大好,在旁瞧着,颇有种看人吃断头饭的感觉。

出于对女士特殊时期的照顾,谢笑颖起初没给乔安娜安排负重。乔安娜收收拣拣,先给自己的背包做了两公斤减重,减下来的物件统一送给了营地,再找到谢笑颖,说什么也要分背一点。

“这种事情其实没必要逞能,其他人都能理解。”说起正事,谢笑颖神情很严肃,“下山路虽然不长,也不算短,万一出点什么事,大家还要额外照顾你,反而添乱。”还是不打算给乔安娜派活。

“我让步,我只背一公斤。”想到王珂身量比她小,负重却是她的两倍,乔安娜总觉得没办法心安理得当享受优待。

“我跟培文商量过,即使我们有八个人,大家都有基础负重,今天一天,物资肯定运不完,明天还要再来一趟。所以,一两公斤重量,意义不大。”谢笑颖道。

“我知道对整体意义不大,对我个人,意义很大。”乔安娜坚持道。

谢笑颖哭笑不得,“这算不算是斤斤计较?”

因为这份斤斤计较,乔安娜分到了一公斤负重。她不能否认,她的坚持源于在意自己的节目表现。头两天的小屋生活,像是从现实世界隔离出一个乌托邦,嘉宾间没有明面上的竞争,她也没想要过多展现什么。是到今早听 AI 发布任务,强调首周淘汰嘉宾,使她回想起这两天的求生挑战,其他嘉宾都在不露痕迹地表现着自己,比如郑培文、谢笑颖,或者丁漾、王珂——两人分别承担了男女嘉宾负重之最,又比如田维基,没有他,众人只能吃压缩饼干,就连张越海都在这个团队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比较起来,她好像显得过于普通。

昨晚郑培文说,节目规则目前只有扣分,没有加分项,她会是第一个被淘汰的嘉宾吗?

乔安娜感受到压力,不想稀里糊涂地出局。

下山路,乔安娜和柳橙走在最后——这也是谢笑颖的安排,让柳橙陪伴乔安娜,方便她在野外处理特殊状况。

今天之前,乔安娜和柳橙不算熟。说起来很奇怪,比起王珂生人勿进的气息,柳橙亲切很多,嘉宾齐聚的场合,她很少主动展现自己,常常是带着一脸盈盈微笑,耐心倾听他人的夸夸其谈。可乔安娜对她的印象却始终很模糊。假设要给她打标签,乔安娜脑中闪过的都是好词,诸如:兼具含蓄和外放、性感又恬静、古典又现代……

想到这些,乔安娜更能理解为什么张越海不顾节目规则,对她大方表露好感。

“你还好吗?”柳橙关切道。

“我没事。”乔安娜回过神,目光向远,海岛山林,部分山路裸露在外,可以直接看到海,遗憾的是,乔安娜和柳橙落在队伍最后,前方已经看不见其他嘉宾的身影。“谢总很牛,大家是有目共睹,没想到珂珂也这么厉害,她昨天还受过伤。”

“是啊。”柳橙笑着赞同道,“原来是运动员出身。”

“你觉得她是哪个项目?”

“田径类?昨天帮她涂药,看她腿部肌肉很发达,不过也不太确定。”柳橙道,“你猜是什么?”

“我感觉像体操,总觉得她练的是童子功。”

“你一说,有点像。”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这时,她们重新走进密密匝匝的山林内部,经过拐角,看见不远处站着个人。“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那人问。

乔安娜和柳橙双双摇了摇头,以示没什么。到张越海身前,乔安娜探头向前方望了望,道:“只有你在等我们吗?”

“只有我。”张越海立刻回答道。队伍从营地出发,他也想表现自己,本来打算和田维基一起,随时给丁漾和郑培文换手。不料途中,他又被谢笑颖怼了。

张越海心想,一两次意见不合也就算了。头两天在别墅,他没觉得谢笑颖哪里不好。生意场或社交场,他向来喜欢和这样的女性打交道,因为她们头脑清醒、思路清晰,和她们谈合作,会比和坐享其成的二代或迂腐守旧的长辈轻松得多。可眼下不是做生意,是在录节目,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但凡涉及严肃事务的集体讨论,谢笑颖像是有意针对他,总找他的茬。张越海自认有足够的包容力,要在平时,被女士找茬,他一笑置之,偏偏她是在柳橙面前、在摄像机前驳他,他几次想要发作,担心显得小气,加上录节目前,张揽月特地交代他,注意和其他嘉宾相处的分寸,怕他被网暴,首要就是尊重女性。种种考量过后,他面上虽能保持风度,心下多少对她有些不爽。

于是他只好脱队,放慢步速,等后面的人。“还好吗?需要分些重量吗?”张越海低声问柳橙。

“不用,我还好。”柳橙道。

三人同行。

虽然没指望张越海问自己,结果他真的一句没问,乔安娜未免觉得好笑。

紧接着一段下坡路,张越海对柳橙又关怀备至,绅士风度发挥到极致,柳橙一如既往笑着说谢谢。

乔安娜看得懂张越海的心思,完全看不懂柳橙的态度。她开始琢磨,要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开溜。

中午一点刚过,三人停下来吃午饭,补充能量。张越海计算三人步速,预估回程还要三小时。

乔安娜以自己食欲不振,出于节省时间的目的,提前出发了。怕柳橙要她留步,乔安娜还特地小跑一段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来时带的能量棒,她边走边吃。后来的路,不知道是能量棒的效果,还是担心后面两人追上来,乔安娜是越走越快,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一部机器,双腿只会机械运动。至于例假的不适,无关紧要了。

在这样麻木的任务进度中,乔安娜几乎忘了前方还有自己的队友。

直到一声惊叫响起,紧接着有个男人哑声道:“吓死我了!”

他的声音来得突兀,乔安娜也着实吓了一跳,在原地顿了半晌,想到可能是队友遇到危险,又急忙加速前进。

急步走了一段路,乔安娜果然看见队友,大剌剌一个人,坐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乔安娜忍不住笑了。四下又探看了一遍,确认地上只有田维基,其他人不在。怕他再受惊,乔安娜人没到,先出了声,直到田维基看过来,她才冲他道:“怎么了?”

田维基没答话,等乔安娜走到近前,用下巴引导她看右前方。

他神色苍白,乔安娜想当然以为他是被什么山间活物吓到,本能先产生警觉,小心翼翼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只看到一个小土包,大惑不解。

田维基看懂她的疑惑,好心提醒道:“你要到前面去看,蹲下去看。”

乔安娜摇头,“你都被吓成这样了,我才不去,万一是蛇,我会吓到当场去世。”

田维基笑了,扶了扶黑框眼镜,正要起身,使不上力,再起,再失败。他下意识想到向乔安娜伸手,很快想起什么,又把手收了回去,仍旧坐在地上,耐心解开背包,扶着包站起来,最后再把包背回去。

乔安娜在旁边看他动作,只觉得这个人做事真的很有节奏,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很具体,一事一顿,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吸引力,反正她像看漫画家画的动作分解一样,看得津津有味。

田维基领她往前,“放心,就算是蛇,也早跑了。”

两人走到小土包附近,乔安娜全神贯注,一眼注意到小土包前有石碑,上面刻着亡者信息。“一座土坟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我先问,你视力多少?”田维基道。

“裸眼 5.0。”

“是了。我这副眼镜是备用眼镜,近视和散光度数都不匹配,我一开始没看到坟,只看到碑,以为是界碑,还特地把旁边的杂草拨开,蹲下去研究了一下。”

他说得极有画面感,配合他此时的倒楣相,乔安娜禁不住哈哈大笑。

因为这段偶遇,两人结伴而行。其他嘉宾的情况,田维基给乔安娜做了补充。

上午出发时,第一梯队的嘉宾原本是六人,但因各人身体素质的差异,渐渐又分成三队,丁漾、郑培文、王珂打头阵,谢笑颖和田维基居中,张越海落后。和田维基一起吃过午饭后,谢笑颖补足了能量,扬言要追上前面三个人,“扔下”田维基走了。

“这方面,我很有自知之明。”田维基道,“谢总昨天照顾我一天,不能今天还要她受累。”

“怎么说得你好像缺乏自理能力一样?你明明很会照顾人。”乔安娜适时宽慰道。

田维基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谢总是强人,想争先,她照顾我,是照顾我不求上进。”

乔安娜没作声。良久,忽然感叹道:“节目组找到我们这群人,还真是费尽心机。”

“确实费尽心机,我就记得他们面试我,问我性取向、恋爱经历、理想型,问得很仔细。”田维基回忆道,“当时还想,节目组规则不是心动就出局吗?为什么还要问那些?现在知道了,他们就是想玩我们,故意给我们找来理想型,设置心动陷阱,就看我们能不能顶得住。”

听他说完,乔安娜故作不经意地问:“谁是你的理想型?”

“套我话?”田维基警觉道。

意图被看破,乔安娜只好说:“不说我也知道。”

田维基笑了,“我看不见得。”

乔安娜想了想,“你通过了心动判定吗?”

田维基瞪大眼睛,“我们能聊这个?”说完前后四顾起来。

“为什么不能?”

“培文说这是禁忌话题,生存挑战里,积分是每个人的底牌。”

“和郑培文不能聊,和我能。”乔安娜道,“节目组规则又没说,嘉宾之间不能互相交流各自底牌。不过你不想聊也可以,我只是单纯好奇。”

田维基沉默片刻,道:“我通过了心动判定。”

乔安娜顿足,略带惊讶地看向他。

“我和你有一样的直觉,底牌不能跟培文聊,跟你能。”田维基道,“你呢?通过了判定吗?”

乔安娜转回视线,重新迈步下山。本来她觉得自己的底牌可以毫无顾虑地交托给田维基,现在知道他通过了测定,突然犹豫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坦率。可是思量之下,她又不想对他说谎,遂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 AI 发布任务之后,时间好像突然变快了?”

“你指的应该是,我们在节目里还能留多久、剩下的时间,对吧?”

“对。”

“嗯,我也觉得变快了。”田维基道。

两人沉默走路,山间宁静,到处是日光照射后植物散发的香气,偶尔会有一两阵山风吹进林子里,被树木阻隔得幽幽郁郁,不像海风那样肆意。乔安娜不无感慨道:“说起来,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远离赛博世界四天了。”

“诶?我们远离的不该是现实世界吗?”田维基道。

“是现实世界,也是赛博世界,反正我每天生活在赛博世界里。上岛前根本想不到,我居然可以离开手机这么久。以前上初中、高中,哪怕爸妈管得最严的时候,我总有办法偷玩手机,学习再紧张,也要玩,上瘾。”顿了顿,乔安娜又道:“真离开,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么说,倒是真的。”田维基赞同道。

看他神情迷惘,像是懂她在说什么,乔安娜心下有些奇怪,是对自己,怎么会跟他聊到这些,这是现实中交往至少三五年的朋友才会聊的部分。想着想着,她又认真、但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在乔安娜的审美体系里,田维基的外形条件在四位男嘉宾里能排第三,单论五官,他排第二。昨晚他丢了眼镜来任务点,带着天然战损妆,楚楚动人,别有韵味,乔安娜一时没认出来。但因为他不太精于打扮,穿着都是舒适清爽为主,精致度比郑培文少很多,所以,综合评分,他比郑培文低一些。然而,恰恰是那些精致使乔安娜总是对郑培文心生防备,全不如对田维基这样随意自然。

但是田维基通过了心动测定。假如没人给他投反感票,那么很容易猜到,他现在依然是满分选手。

被经期综合征夺走理性的乔安娜倏然清醒,田维基剩下的时间和她不一样,因为她会比他先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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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节目录制到第四天,张越海已经认清自己在节目里的命运。 昨天抵达终点后,他反复向向导确认,第一名有没有加分,向导说没有,接下来的时间,他大半个晚上没睡,一直在冷静分析自己的处境。于是今天,他放弃讨好其他人,以争取留下来的机会。一来,他不擅长讨好,对方不买单,他也别扭;二来,即便他是首周淘汰嘉宾,也能争取让淘汰的收益达到最大——这是他昨晚失眠整夜想到的策略。节目第一位嘉宾出局,势必引发讨论度,从录制首日开始,张越海用的一直是真名,身份上也没有过多掩饰,节目一旦播出,只要稍加引导,观众肯定很快能找到他的公司,那样一来,一整年的营销费用都省了。早上他坚持要带酒,说酒会带来快乐,也有宣传考量,他毕竟是造酒、卖酒的,把自己和“酒”深度绑定,形成品牌记忆,整个市场营销部都未必想得出这么恰到好处的事件营销。生意场,败局常有,张越海从不过多沉溺于劣势,不喜欢弱者心态,捋清局势,降低败局带来的损失,或者干脆釜底抽薪,一举把败局扭转成胜局。比起毫无悬念的胜局,逆风局往往更令他兴奋。 理性权衡过后,柳橙成为最后的不确定因素。 正式签约前,对接导演问张越海这些年为什么不谈恋爱,张越海说工作太忙,导演当场说这是托词。张越海只是笑,并不多余解释。他把对接导演当合作对象,场面上的人,没必要聊什么真心话。导演后来又套他话,给他戴高帽:“张总青年才俊,风度翩翩的商业精英,身边应该不缺异性追求吧?” “哪有?我圈子很小,都是家里人介绍。”张越海半真半假地回答。 导演后来又问了些别的,问他理想型伴侣。张越海说看感觉。 “外貌、学历这些硬性条件呢?” “我不太看重这些。”他笑着说。 导演没有再追问。 张越海自认没说假话,他谈恋爱,确实很少看条件,虽然他谈过的女友长相都出挑,学历也都不差,他不认为这能说明什么。 然后他在节目里遇到了柳橙。 朝夕相处四天,张越海仍然觉得柳橙是个谜,一团雾。 第一天在别墅见到她…

13.

节目录制到第四天,张越海已经认清自己在节目里的命运。

昨天抵达终点后,他反复向向导确认,第一名有没有加分,向导说没有,接下来的时间,他大半个晚上没睡,一直在冷静分析自己的处境。于是今天,他放弃讨好其他人,以争取留下来的机会。一来,他不擅长讨好,对方不买单,他也别扭;二来,即便他是首周淘汰嘉宾,也能争取让淘汰的收益达到最大——这是他昨晚失眠整夜想到的策略。节目第一位嘉宾出局,势必引发讨论度,从录制首日开始,张越海用的一直是真名,身份上也没有过多掩饰,节目一旦播出,只要稍加引导,观众肯定很快能找到他的公司,那样一来,一整年的营销费用都省了。早上他坚持要带酒,说酒会带来快乐,也有宣传考量,他毕竟是造酒、卖酒的,把自己和“酒”深度绑定,形成品牌记忆,整个市场营销部都未必想得出这么恰到好处的事件营销。生意场,败局常有,张越海从不过多沉溺于劣势,不喜欢弱者心态,捋清局势,降低败局带来的损失,或者干脆釜底抽薪,一举把败局扭转成胜局。比起毫无悬念的胜局,逆风局往往更令他兴奋。

理性权衡过后,柳橙成为最后的不确定因素。

正式签约前,对接导演问张越海这些年为什么不谈恋爱,张越海说工作太忙,导演当场说这是托词。张越海只是笑,并不多余解释。他把对接导演当合作对象,场面上的人,没必要聊什么真心话。导演后来又套他话,给他戴高帽:“张总青年才俊,风度翩翩的商业精英,身边应该不缺异性追求吧?”

“哪有?我圈子很小,都是家里人介绍。”张越海半真半假地回答。

导演后来又问了些别的,问他理想型伴侣。张越海说看感觉。

“外貌、学历这些硬性条件呢?”

“我不太看重这些。”他笑着说。

导演没有再追问。

张越海自认没说假话,他谈恋爱,确实很少看条件,虽然他谈过的女友长相都出挑,学历也都不差,他不认为这能说明什么。

然后他在节目里遇到了柳橙。

朝夕相处四天,张越海仍然觉得柳橙是个谜,一团雾。

第一天在别墅见到她,她步态婀娜地下楼,身上那种极具东方韵味的气质令张越海耳目一新。今天户外徒步,她穿得严严实实,明明和初见的形象叠不上,张越海还是心动不已。

感谢乔安娜的懂事,张越海得以和柳橙独处,他身上有十几公斤负重,走得却是身轻体畅。

“累吗?需要我帮你分点吗?”他很有余力帮她分担。

柳橙摇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衬着运动状态下红润的脸,不施粉黛,还是颜色照人。张越海想起交际圈里那些附庸风雅的长辈,言谈间总爱引用古诗词,追求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他知道自己参加的不是恋综,是求生游戏,周围到处是摄像机,对她表达赞美或好感,只会显得唐突、不合时宜,没准还会招致反感。这时候只恨自己没有文学造诣,不能“不着一字”地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感觉 Cayden 特别会照顾人。”柳橙忽然说。

张越海心口一跳,“有吗?”

柳橙眼睛睁得圆圆的,很认真地说:“有。”

张越海笑了,“可能因为我有个妹妹。”

“哦,是把当我妹妹了啊。”

“不是这个意思。”她那点失落的语气像撒娇,把张越海弄得慌乱不已,“我的意思是,因为我有个妹妹,所以比较习惯跟女孩相处。你跟我妹一点也不像,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她。”

像是很满意他的回答,柳橙甜甜地笑了,又问:“你妹妹性格和我差别很大吗?”

“很大,我妹被我爸妈宠坏了,每天张牙舞爪的,有点骄纵。你不一样,你很……”张越海绞尽脑汁想措辞,末了,憋出一个词:“温婉。”

柳橙微微一笑,没接话。

张越海以前交的女朋友,多是对方追求他,知道他一点家庭背景,或者单纯看他身高长相不错。留学生活,无聊时候居多,年轻的恋爱,荷尔蒙主导,快乐大都简单纯粹。自从接管家族企业,有了想把事业做强的目标,张越海谈恋爱越来越谨慎,主动来找他的人,他轻易不会卸下心防。这才落得个父母操心终身大事的下场。

刚住进小屋那阵,他想着要尽快在集体中树立威信,有意无意透露自己的出身,本来以为可以获得好感——这是成人世界的基本规则,漂亮的身家背景可以在社交场合获得更多好感和耐心,让别人听自己发言,省去证明的过程,从而提高效率。然而这套规则在节目里并不奏效,因为人人都可以说谎,他说自己家族资产十位数,其他人可以说自己十一位。缺乏信息搜索的工具,没人能立刻辨别真伪。那时,张越海感觉处处受制,迫于形势,好像只能从头开始,在这个小屋,一点一点建立自己的权威。

其实直到现在、此刻,他也没有放弃节目,也仍想继续寻求留下来的机会,哪怕用效率最低最慢的办法,他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外,柳橙的出现让他觉得,节目组规则挺好。她和他相处,不是奔着企业总裁、富几代,只是单纯和他这个人,那么,她对他的好感和欣赏就没那么功利。这么一来,他对她最初的心动也渐渐变质,她不止外形打动他,温顺可人的性格也很吸引他,并且适合他。

“对了,男嘉宾那边,昨晚聊起你了。”张越海道。

“啊,聊我什么?”

“猜你哪里人,从事什么行业?”

“都猜了些什么?”

张越海想了想,道:“猜你是福建人,可能是演员或者模特、网红。”

柳橙发出一阵天真烂漫的笑声。

“猜得准吗?”张越海问。

“我想知道……”柳橙顿了顿,盯着他问:“这些是你猜的吗?”

张越海又是一阵心率加快,好久没有遇过的生理性悸动。他摇摇头,“不是我,我没参与讨论。”

柳橙笑了。

她这个笑,笑得张越海心旌摇曳,他想接着追问她答案,好了解她更多,又感觉到她不是很想回答,眼下相处氛围太好,身上的负重、出汗造成的不适、山里空气的黏腻,通通变成另一个人身上的事。他好像喝了酒,不是那种快速上头的烈酒,是让人犯晕的甜酒。

回去一定要好好回报张揽月。张越海甜滋滋地想。

张越海和柳橙是队伍里最后一组,两人回到小屋,已是夕阳时分。

先到的嘉宾,有人在冲凉,有人在房间休息,二楼有人在交谈,好奇走去露台看,泳池边,郑培文和谢笑颖坐在躺椅上看海景。

“这时候要是有酒喝,我将死而无憾。”郑培文道。

“好一句废话。”谢笑颖道。

“谢总难道不想喝?”郑培文问,“张总说得对,酒精会让人快乐。”

“要快乐,可以。”谢笑颖道,“既然节目组不让买,我建议你去借、去偷,或者干脆去抢,反正都死而无憾了。”说完她自己憋不住先笑开,郑培文听了也笑,两人笑作一团,关系十分亲密。

张越海自觉无趣,转身回房间。换别人,听他们提及自己,可能会当场加入,说几句“我早说了吧”这类马后炮的话,借机拉近关系,此刻的张越海觉得没必要,淘汰在即,他时间精力有限,只想花在特定的人身上。

Chapter14这位嘉宾,请出局!

14. 下午回到小屋,一楼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几个背包,二楼三楼都有声响,先到的人在楼上。乔安娜累得不行,进了门,简直想就地躺倒,顾虑到身下奔涌的状况,匆匆往楼上去。 到房间,卸了背包,不经意一转头,被墙上的东西吓得浑身一激灵。 只见东侧靠窗的白墙上,多了一台挂画大小的液晶显示屏,显示屏下是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只白色头戴式耳机。 乔安娜倏然醒了神,走到显示屏前,看到屏幕上的背景图,和集装箱测定中心的画面一样,一半是天空,一半是海面,中间嵌着节目组logo。乔安娜一手拿起耳机,另一手碰了碰屏幕,听到耳机里人工智能的声音:“欢迎参加《心动禁区》节目录制。” 她又吓了一跳,再看手指触屏,屏幕没有反应。仔细一想,觉得合理,节目组既然有意给嘉宾们打造远离真实世界的环境,不可能给他们无线上网的机会。可这台显示屏和耳机有什么用呢? 乔安娜想不通,决定暂时不想,简单收拾了背包,拿了个人用品出门,到走廊,她悄悄观察了三楼其他嘉宾房间,都关着门,估计在休息。 洗完澡出来,乔安娜本想问问其他嘉宾,房间里有没有出现新物件,不料被一阵强烈的困意席卷,回了房,倒头就睡。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乔安娜于睡梦中被敲门声叫醒,看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安娜,你还好吗?”门外传来谢笑颖的声音。 乔安娜定了定神,感觉全身酸痛,肩膀几乎动不了,于是一边躺在床上努力恢复身体知觉,一边道:“我还好,睡了一觉。” “维基做了晚餐,我们想到你可能在休息,没有叫你。现在快九点了,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谢笑颖道。 “快九点了吗?”乔安娜惊道,她睡了快四个小时。 “对,本来不想打扰你,想想不行,白天体力消耗那么大,你没怎么吃东西,不可以就这么睡下去。”谢笑颖用一种温柔但不容拒绝的语气道。 经她一提醒,乔安娜的肚子比脑子响应更快,发出意表饥饿的咕噜声。“好,我马上下来。”乔安娜道,“谢谢你。” “别客气。”谢笑颖道,“我先下楼了。…

14.

下午回到小屋,一楼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几个背包,二楼三楼都有声响,先到的人在楼上。乔安娜累得不行,进了门,简直想就地躺倒,顾虑到身下奔涌的状况,匆匆往楼上去。

到房间,卸了背包,不经意一转头,被墙上的东西吓得浑身一激灵。

只见东侧靠窗的白墙上,多了一台挂画大小的液晶显示屏,显示屏下是书桌,书桌上放着一只白色头戴式耳机。

乔安娜倏然醒了神,走到显示屏前,看到屏幕上的背景图,和集装箱测定中心的画面一样,一半是天空,一半是海面,中间嵌着节目组 logo。乔安娜一手拿起耳机,另一手碰了碰屏幕,听到耳机里人工智能的声音:“欢迎参加《心动禁区》节目录制。”

她又吓了一跳,再看手指触屏,屏幕没有反应。仔细一想,觉得合理,节目组既然有意给嘉宾们打造远离真实世界的环境,不可能给他们无线上网的机会。可这台显示屏和耳机有什么用呢?

乔安娜想不通,决定暂时不想,简单收拾了背包,拿了个人用品出门,到走廊,她悄悄观察了三楼其他嘉宾房间,都关着门,估计在休息。

洗完澡出来,乔安娜本想问问其他嘉宾,房间里有没有出现新物件,不料被一阵强烈的困意席卷,回了房,倒头就睡。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乔安娜于睡梦中被敲门声叫醒,看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安娜,你还好吗?”门外传来谢笑颖的声音。

乔安娜定了定神,感觉全身酸痛,肩膀几乎动不了,于是一边躺在床上努力恢复身体知觉,一边道:“我还好,睡了一觉。”

“维基做了晚餐,我们想到你可能在休息,没有叫你。现在快九点了,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谢笑颖道。

“快九点了吗?”乔安娜惊道,她睡了快四个小时。

“对,本来不想打扰你,想想不行,白天体力消耗那么大,你没怎么吃东西,不可以就这么睡下去。”谢笑颖用一种温柔但不容拒绝的语气道。

经她一提醒,乔安娜的肚子比脑子响应更快,发出意表饥饿的咕噜声。“好,我马上下来。”乔安娜道,“谢谢你。”

“别客气。”谢笑颖道,“我先下楼了。”

乔安娜下楼时,客厅有几个人在聊天,分别是田维基、谢笑颖和郑培文。

见到她,三人同时换了笑脸,田维基当先动身,道:“做了意面,我帮你热一热。”

他太贴心,乔安娜只好道谢,拿着水杯去接水。半晌,想起来问:“对了,你们房间有多两个东西吗?”

“显示屏和耳机?”田维基道。

乔安娜点头,微波炉运转,送出食物香气,她确实饿了。

“我的房间也装了,大家都装了。”田维基道。

“用途不明,目前只是装饰品。”郑培文手臂越过沙发背,转向厨房道:“安娜猜,它们做什么用?”

“其他人猜过了吗?”

“不可以抄答案。”郑培文道。

他把胳膊支在沙发上,手撑着脑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乔安娜于是认真想了想,“我猜是节目组用来给我们播放视听内容的电子媒介。”

“播放视听内容的电子媒介……”他学着她的语气重复,“乔同学这是在回答课堂提问?”

乔安娜觉得他的语气充满挑逗意味,可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没睡够,脑子钝钝的,失了往常的伶俐,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别理他,专爱捉弄人。”谢笑颖接话道,“我们都猜过一遍,答案跟你差不多。那个显示屏背景图和集装箱里的一样,估计作用也差不多。我们猜,以后心动测定,可能会搬到房间里做。”

这时,微波炉发出一声清脆的“叮”,乔安娜肚内打鼓,简单回应了客厅两人,随后从田维基手里接走餐盘,独自去餐厅吃饭。

田维基回到客厅,三人继续前面的谈话。

“……我不太擅长研发料理,就是单纯喜欢做饭。”田维基道。

“看来是我不解风情,不懂做饭的乐趣。”郑培文道。

“维基指的乐趣,肯定不局限于做饭本身,也许收拾、整理,把东西分门别类,对他而言也是乐趣。”谢笑颖道。

“对,还是谢总了解我。”田维基道。

“对,还是谢总了解你。有过昨天的经历,你们可以拜把子,称生死之交了。”郑培文道。

“照你这么说,经过今天,我们也是生死之交。”谢笑颖对郑培文道。“那段滑坡,要不是有你,我肯定挂彩,挂的还是大口子。”

郑培文摇头,“这不算生死之交。”

“为什么不算?”谢笑颖道。

“这算救命恩人。”

“你真是……”谢笑颖想不出合适的形容,忍不住向他出手。

郑培文闪身避过一推,脸上时时刻刻挂着笑,姿态悠闲,完全看不出经历过连续两天的负重徒步。

笑着笑着,郑培文目光突然一凛,朝乔安娜看过来。

乔安娜差点被一口面噎住,匆忙端起水杯,半是灌水疏通,半是回避被他抓住偷看的尴尬。她面没吃完,以为郑培文会继续发难——他确实喜欢捉弄人——但实际并没有。

乔安娜水杯还没离嘴,就听他语调夸张地打了个哈欠,“累了,上楼睡觉了。”

“我也差不多。”谢笑颖紧随其后,起身时,以目光询问田维基要不要一起。

“我等安娜吃完饭。”田维基道。

“不用等我,我吃饭慢,吃完我自己洗。”乔安娜立刻道。

郑培文双手插进裤袋,趿着拖鞋往楼梯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乔安娜笑着说:“晚安,乔同学。”

乔安娜打了个嗝。

郑、谢、田三人上楼后,楼上有过一段时间声响,乔安娜吃着面,意识出走了一会儿。直到楼上没了声音,整个小屋陷入寂静,她的神思反而回来了。

默默吃完面,乔安娜拿了碗去水槽洗。这两天注意到田维基收拾厨房还会刷洗水槽,她一时兴起,想学着刷洗,手拿着洗碗布伸出去,骤然想起田维基刷水槽用的是另一块抹布,不对,好像是个粉色的东西,不像抹布。可是,粉色的东西在哪呢?

就在乔安娜四顾寻找粉色厨房用品时,玄关突然传来动静,她转过头,看见一个高高的人进门,穿着简单的黑 T 恤、灰色运动裤,似是察觉到乔安娜的视线,他朝厨房看过来。

乔安娜毫无防备,只觉得和他对视的瞬间,整个人像过电一样,说不上身体哪个部分在发麻。这时,她想起大学室友提过的一个舶来词,心空,只觉得当下感受就是心空。

丁漾的脸特别干净,干净到依稀能看到青茬,还没冒头的胡子。不过,这并不是乔安娜心空的理由,毕竟朝夕相处了四天,再优越的脸,也该脱敏——是在玄关灯的照射下,乔安娜看到他发红的眼睛,搭配那头被夜风吹乱的头发,有一种直击心灵的脆弱美感。他怎么了?

“去运动了——”乔安娜试图说点什么,击碎眼下由大脑联想带来的氛围感,话还没说完,看到他脚上拖鞋,及时改口道:“是去散步了啊。”

丁漾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片刻,冲她点头,道:“吃过饭了。”说的是个陈述句。

“吃过了。”

“早点休息。”说着话,他人已经走去楼梯。

“你比较需要注意休息,眼睛都红了。”乔安娜轻声道。话说完,她自己先大吃一惊,从来不知道她会用这样做作的语气说话。

丁漾又冲她点点头,“晚安。”

“晚安。”乔安娜笑着说。

他上楼了。留下乔安娜一人,静静缕析自己刚才的行为。

大学室友追星,隔三差五在寝室卖安利,她比一般的追星族理性,很少花钱,按粉圈定义,她属于事业粉。据她自己说,她喜欢一位明星,通常始于颜值,只要该明星不作奸犯科,认真工作,她就很难脱粉。实则不然,大学同寝四年,她追过的星——光乔安娜知道的——就不少于十位。乔安娜日常也是喜欢明星、对娱乐圈拥有美好想象的人,只是不同于室友,她不追星。准确来说,她很容易喜欢上某位明星,但也很容易放弃这份喜欢。室友问她怎么做到的,乔安娜起初不肯说,后来架不住她老问,就说起自己的怪癖,乔安娜喜欢观察人的耳朵,不是外耳,或是耳朵的形状,而是耳道,目所能及的耳朵内部。一个人耳道油腻、不够洁净,会让乔安娜立刻对之产生恶感,无论多帅多美的脸都不行。室友听得大为惊异,问她怎么看别人的耳道。乔安娜答说会看明星拍摄片场的花絮、综艺节目,镜头会拍到,有时候她会特地暂停放大看。室友听完直呼变态,往后再也没给乔安娜安利过任何明星。

丁漾的美丽是客观存在,她无法改变,她也无法控制自己心动,那么,她只能想办法对付自己。乔安娜决定找机会观察丁漾的耳道。

乔安娜做家务磨蹭,收拾完厨房,已经过了十点半,她下午睡了长觉,这会儿并无太大睡意。手头没有打发时间的电子产品,她只好坐在客厅看书,无奈心思浮躁,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还是放下书。上到三楼,她先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好像听见有人上楼,第一反应是幻听,想了想,还是转到楼道看了眼,满室寂静,没看见人,果然是幻听。

Chapter15

15. 录制第五天,八位嘉宾按计划分组行动,大部分人继续上山运物资,小部分人留守。 田维基、乔安娜和王珂三人留守。王珂原本不在留守名单内,是发现昨天的伤口轻微感染,又兼身上陈年旧伤复发,不得不留下来。乔安娜也是特殊情况不能出任务。 唯独田维基,被众人留下的原因是:给两位女士做饭。 做饭当然只是明面上的原因,退一万步说,就算乔安娜和王珂都不擅长厨艺,极端条件下,一点能量小吃就足够打发掉一顿午餐,不至于需要一个青壮年男子特别照顾。 真正的原因,田维基自己说了出来:“带上我,没准大家还要照顾我,反而添麻烦。”对此,他说得很坦然,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维基性格真好,没有狗屁大男子主义。”王珂直言道。 三人这时坐在二楼露台聊天,乔安娜刚替王珂敷完药,只觉得王珂不愧是运动员,不仅熟悉伤口应急处理,对自己的伤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腰伤复发,不方便自己包扎,根本不需要乔安娜上手。 莫名被夸,夸自己的还是公认不怎么夸人的女嘉宾,田维基脸上难掩喜悦,道:“现在应该很少大男子主义的年轻人了吧?” “大男子主义的人不知道自己大男子主义,不承认,不就少了吗?”王珂道。 “珂珂是被大男子主义伤过?”田维基道。 “我才不会被男人伤,就是不服气。不懂为什么,为什么男的总觉得女的需要保护,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不喜欢人家保护我。”王珂道。 向来寡言少语的人突然话多起来,田维基显然有些招架不住,向乔安娜投来目光,隐有求助意味。 乔安娜暗自好笑,适时接话道:“保护,对有的人来说,可能约等于关心。” “对对对,”王珂突然瞪大眼睛,一副遇到知音的样子,“他们总是这么说,可既然是关心我,应该是我说了算,我说不是关心,就不是。” “所以这大概就是沟通不对等吧。”乔安娜道,“有效的沟通,应该建立在双方持有相同认知的前提下,比如,保护和关心的界限,界限在哪,两个人要达成共识。” 王珂一双大眼睛仍然瞪得圆圆的,对乔安娜…

15.

录制第五天,八位嘉宾按计划分组行动,大部分人继续上山运物资,小部分人留守。

田维基、乔安娜和王珂三人留守。王珂原本不在留守名单内,是发现昨天的伤口轻微感染,又兼身上陈年旧伤复发,不得不留下来。乔安娜也是特殊情况不能出任务。

唯独田维基,被众人留下的原因是:给两位女士做饭。

做饭当然只是明面上的原因,退一万步说,就算乔安娜和王珂都不擅长厨艺,极端条件下,一点能量小吃就足够打发掉一顿午餐,不至于需要一个青壮年男子特别照顾。

真正的原因,田维基自己说了出来:“带上我,没准大家还要照顾我,反而添麻烦。”对此,他说得很坦然,一点也不觉得丢脸。

“维基性格真好,没有狗屁大男子主义。”王珂直言道。

三人这时坐在二楼露台聊天,乔安娜刚替王珂敷完药,只觉得王珂不愧是运动员,不仅熟悉伤口应急处理,对自己的伤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腰伤复发,不方便自己包扎,根本不需要乔安娜上手。

莫名被夸,夸自己的还是公认不怎么夸人的女嘉宾,田维基脸上难掩喜悦,道:“现在应该很少大男子主义的年轻人了吧?”

“大男子主义的人不知道自己大男子主义,不承认,不就少了吗?”王珂道。

“珂珂是被大男子主义伤过?”田维基道。

“我才不会被男人伤,就是不服气。不懂为什么,为什么男的总觉得女的需要保护,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不喜欢人家保护我。”王珂道。

向来寡言少语的人突然话多起来,田维基显然有些招架不住,向乔安娜投来目光,隐有求助意味。

乔安娜暗自好笑,适时接话道:“保护,对有的人来说,可能约等于关心。”

“对对对,”王珂突然瞪大眼睛,一副遇到知音的样子,“他们总是这么说,可既然是关心我,应该是我说了算,我说不是关心,就不是。”

“所以这大概就是沟通不对等吧。”乔安娜道,“有效的沟通,应该建立在双方持有相同认知的前提下,比如,保护和关心的界限,界限在哪,两个人要达成共识。”

王珂一双大眼睛仍然瞪得圆圆的,对乔安娜的说法听得极认真,半晌,面上浮现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我就说,我这趟没来错,能认识多种多样的人。我以前认识的人太少了。”

“你认识的人少吗?”乔安娜道,“我以为运动员会到处参加比赛,认识世界各地的人。”

“认识世界各地的人——”王珂刻意拉长停顿,“也都是运动员。”

“珂珂不是还参加户外运动吗?越野游戏什么的,总该不是体育圈了?”田维基道。

“哇,你记得我的事。”王珂略带惊讶地看向田维基,“不能再讲了!危险!”话说完,她做了个给自己封口的俏皮动作,消解了话里话外可能造成的误会。

田维基和乔安娜双双失笑。

露台正对大海,四面开阔,远望能看到岛上群山,田维基看着远山,道:“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希望不会再有人受伤。”

“放心吧,今天大家都没有基础负重,搞不好半天就回来了。”王珂乐观地说。

出发前,张越海也很乐观。

昨天尽管负重徒步,因有柳橙同行,一路走得忘乎所以,像是郊游。

然而今天,没有乔安娜那样有眼力的队友,柳橙全程被谢笑颖带着走在前面,跟他几乎没有交流。郑培文又是八个人里最会谈笑风生的,上山的路,频频把两个女嘉宾逗得花枝乱颤。

张越海只能找丁漾聊天。丁漾不喜欢说话,这是小屋共识。张越海斟酌了小半天,看他眼下发青,借口道:“昨晚没休息好?看你有黑眼圈。”

“嗯。”对他的关心,丁漾反应平平。

“你体力真好,平时应该天天泡健身房吧?”

丁漾闻言看向他,两人离得近,张越海发现这个人眉眼有些凌厉,眼尾上挑,跟两把锋利小刀似的。

“你头上有个虫。”丁漾面无表情地说。

“啊?”

“这里。”丁漾指着自己的头顶向他示意。

张越海受惊,猛力往头上挥了挥,果然听到头顶有飞虫加速振翅的声音,他不是在捉弄自己。“谢了。”

丁漾没接话。

“你是因为录节目才这么……呃,酷,还是本来就这样?”张越海好奇道。

“本来就这样。”

“那有点可惜。”张越海故意道。

“为什么可惜?”丁漾问。

张越海失笑,转头用下巴指了指前面,郑培文穿着件花花绿绿的防晒衣,姿态悠闲地和两位女嘉宾说笑,像只开屏的孔雀。“会说话,才比较受欢迎。”

顺着他的视线,丁漾的目光也在前方停留了片刻,道:“你说郑培文?”

张越海点头。

“他是他,我是我,我不可能变成他。”丁漾道。

“也对,你不需要变成他。你有这样的长相身材,足够了。”张越海道,“有很多女孩喜欢你这款。”

丁漾没接话。

这时,前方柳橙忽然回头,尽管裹得严严实实,张越海仿佛能透过那些防晒遮挡,看到她的表情,眼睛一定是弯弯的,像只微笑的猫。

“怎么了?”张越海问,第一时间响应她的视线。

柳橙摇摇头,“没什么。”话说完,转回头,继续听郑培文扯淡去了。

张越海喉口反酸,暗暗嘲笑自己有病,当初满怀信心以为自己不会在节目里心动,哪知道这么快就打脸。光是心动也就罢了,居然还吃醋,想来是醉心事业太久,荷尔蒙积压过多,上这喷发来了。

“对了小丁,”张越海压低声音道,“前天你和柳橙搭档,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丁漾听完,神情没什么变化,眼睛往前看过去,道:“很漂亮。”

“漂亮是有目共睹的,小屋女嘉宾都很漂亮。我是想问,她这个人,个性啊,一些内在的东西。”

“不太熟。”丁漾道,“在这个节目里,外在的东西看得见,内在可能是假的。”

他说话语气平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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